慢慢来

大学开学那天，张桂源果然捧着一大束向日葵站在陈奕恒家门口。陈奕恒背着书包出来时，看见他穿着白T恤，额角沁着薄汗，笑容比阳光还晃眼。

“走吧，张同学。”陈奕恒接过花，指尖故意蹭过他的手背。

“来了，陈同学。”张桂源拎过他的行李箱，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两人在地铁站和左奇函、杨博文汇合。左奇函背着个巨大的相机包，脖子上还挂着相机，一见他们就举起来：“来，拍张开学纪念照。”镜头里，陈奕恒手里的向日葵蹭着张桂源的肩膀，杨博文则被左奇函拽着胳膊，脸上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

报到处人潮涌动，张桂源把陈奕恒护在怀里，挤开人群找院系牌子。“在那儿，”陈奕恒指着不远处的横幅，被他半搂着往前走，书包带时不时蹭到对方的胳膊，像在打无声的暗号。

左奇函和杨博文的学校隔了三条街，周末总能凑到一起。有时是左奇函扛着相机，跟着杨博文去图书馆，镜头里全是对方低头看书的样子；有时是杨博文拽着左奇函去看画展，看他对着印象派画作手舞足蹈，眼里的光比画还亮。

陈奕恒和张桂源则在同一所大学的不同院系，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张桂源的课表总比陈奕恒早半小时结束，却总在教学楼门口等着，手里拎着他爱喝的珍珠奶茶，三分糖，去冰。

“今天的奶茶怎么有点甜？”陈奕恒吸了一口，抬头看他。

“加了份珍珠，”张桂源笑着捏他的脸颊，“奖励你今天高数课没睡着。”

深秋的运动会，张桂源报了三千米长跑。陈奕恒抱着水杯站在终点线，看着他冲过来时，赶紧递上水和毛巾。张桂源接过水杯，却没喝，而是拽过他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亲了亲：“第一，给你的。”

周围传来起哄声，陈奕恒的脸瞬间红透，却被他按在怀里没放。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陈奕恒忽然觉得，原来被人明目张胆地喜欢，是这么让人安心的事。

寒假回家，四家又聚在公园野餐。家长们看着四个褪去稚气的少年，笑着说：“现在站在一起，倒像两对小夫妻了。”陈奕恒的耳尖红了，张桂源却握紧他的手，抬头冲大人们笑：“本来就是啊。”

左奇函趁机搂住杨博文的腰：“我们也是。”被杨博文笑着瞪了一眼，却搂得更紧。

夕阳把湖面染成金红色，陈奕恒靠在张桂源肩上，听着远处的笑声，忽然想起高三那年的夏天。原来时光真的会推着人往前走，从偷偷摸摸的心动，到光明正大的陪伴，从校服到大学卫衣，变的是年纪，不变的是身边的人，和藏在岁月里的甜。

张桂源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亲：“想什么呢？”

“想明年春天，”陈奕恒抬头看他，“我们去看樱花吧，还去去年那棵树下。”

“好啊，”张桂源笑起来，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再拍张合照，比去年的更好看。”

风里带着冬天的凉，却吹不散身边的暖。陈奕恒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很多——有图书馆的灯光，有操场的风，有家长们的笑声，还有无数个能一起看樱花的春天。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有这些人，每一天都会像被阳光晒过的棉花糖，软乎乎，甜丝丝，让人想把时光轻轻捧在手心，慢慢走，慢慢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