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馨公主攥着鲛绡帕的手指骤然收紧,缀满仿真鲜花、蝴蝶和彩色珍珠的裙摆扫过檀木座椅,十二幅月华锦如流云舒展。她的平底鞋踩着冰凉的青砖疾奔,腕间金铃在跃向戏台时叮咚作响,发间翡翠步摇划出碧色弧线,正迎向坠落武生翻卷的戏袍下摆。
居中的武生旋身时带落半幅帷幕,猩红绸布裹着他翻飞的靠旗如赤龙腾空。他挥出的长枪枪缨缠住同伴的水袖,却因下坠冲力过猛将自己也带得踉跄,三人在台口形成危险的连锁反应。
左侧两名武生同时踢飞脚下厚底靴,八片绣着瑞兽的靴帮在半空划出扇形。他们单足点地的姿势如同白鹤亮翅,却因突如其来的变故重心不稳,身后靠旗在急刹中绞成凌乱的彩结。
坠落的武生喉间溢出闷哼,戏服盘扣崩飞如流弹,后背四杆靠旗被气流撕扯得东倒西歪。他惊恐的瞳孔里映出飞速逼近的青砖地面,腰间软带不知何时散开,银线绣的麒麟纹在风中狰狞扭曲。
静馨公主凌空揽住武生的腰肢,软缎绣鞋碾碎两片飘落的牡丹花瓣。她小臂青筋微凸,却仍保持着优雅的托举姿势,让武生的额头堪堪擦过她缀满珍珠的裙摆,十二幅裙裾如孔雀开屏般罩住两人。
最近的武生甩出腰间鸾带缠住静馨公主的手腕,粗粝的绸缎擦过她细腻的肌肤,却让三人在落地瞬间卸去大半冲力。他虎口震裂渗出的血珠,在公主雪白的袖口绽开红梅般的印记。
其余五位武生呈扇形围拢,手中兵器横陈形成临时屏障。他们急促的喘息喷在戏服上凝成白雾,汗湿的靠旗在冷风中簌簌发抖,每个人眼中都燃着焦灼的火苗。
静馨公主跪坐在青砖上,指尖轻轻地叩击武生的膝盖与脚踝。她垂落的发丝扫过武生发烫的脸颊,腕间银铃随着探查的动作轻响,如同安抚幼兽般的节奏让武生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
戏楼里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武生们粗重的喘息声回荡。打翻的锣鼓架歪斜在角落,断裂的鼓槌滚到公主脚边,台下观众伸长的脖颈如同深秋麦田里的麦秆。
静馨公主摘下珍珠耳坠别在武生衣襟,起身时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她的声音清脆如碎玉:"取我的鎏金药箱。"十二名侍卫立刻抬着雕花木箱疾奔而来,箱角包金撞在门槛上发出清越声响。
箱盖开启,三十六格紫檀屉匣自动弹开,羊肠线、金疮药、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静馨公主褪去云锦外裳,露出月白中衣,腕间缠着的雪白绷带在解开时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她指尖沾着琥珀色的金疮药,动作比绣娘穿针还要轻柔。当银针挑开嵌入皮肉的戏服碎片时,武生疼得浑身紧绷,却在公主吹过伤口的温热气息中,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牙关。
七条雪白绷带在公主手中翻飞,如同灵动的银蛇缠绕在武生受伤的关节。她每缠绕三圈便用牙咬断绷带,碎发垂落遮住眉眼,专注的神情像是在雕琢最珍贵的玉器。
处理完最后一处擦伤,静馨公主将浸着薄荷油的帕子覆在武生额头。她起身时裙裾扫过药箱,暗格里滚出几粒蜜饯,顺手塞进武生颤抖的掌心,甜香顿时驱散了药箱里的苦涩气息。
七位武生齐刷刷单膝跪地,八杆靠旗在身后竖起如绽放的花簇。他们额间还沾着未干的冷汗,却齐声高呼:"谢谢静馨公主救命之恩!"声浪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
公主指尖拂过最近武生染血的戏服领口,笑道:"待你们伤愈,本宫要听全套《挑滑车》。"她转身时,腰间玉佩撞出清越声响,惊起梁间栖息的白鸽。
暮色漫进戏楼,七位武生望着公主远去的背影。染血的绷带在风中飘扬,如同七面小小的旗帜,他们攥紧的拳头里,还残留着公主指尖的温度。
夜风卷起满地戏服残片,药箱里剩余的金疮药泛着微光。戏台上的足迹与血迹渐渐被月光抚平,唯有七杆歪斜的靠旗,仍倔强地指向公主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