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境。
这四年的光景他在明争暗斗中度过，为了肃清帮内的叛徒，也要在江湖上慢慢将权力帮的地位提升。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
李沉舟牵着岁宁，穿过几重回廊，一路无言，唯
有两人交错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轻响。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她微凉的皮肤传来，练拳没有练剑的茧子，微凉，但握久了依然会热的。
最终，他在一处雅致的院落前停下。
李沉舟“到了。”
他松开手，推开院门。
院内景致清幽，
小桥流水，草木葱茏，
远比四年前那简陋的居所精致奢华数倍。
然而，当岁宁踏入正厅，
目光扫过屋内陈设时，却不由得微微一怔。
权力帮天下第一的财势显露无疑。
可在这片崭新与华贵之中，却夹杂着许多眼熟得让她心尖发酸的旧物。
李沉舟站在她身侧，目光也掠过那些物件，语气听起来尽量平淡，
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李沉舟“权力帮如今不同往日，一应用度不必再像从前那般俭省。你看还缺什么，明日让管事添置。”
他顿了顿，视线落回她脸上，
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像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一点欣喜的痕迹，
又补充道，声音低沉了些
李沉舟“……这些旧物，想着你用惯了，或许会自在些。”
岁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胀胀的。
她岂会不懂他的用意？
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他记得，他都记得。
这四年，并非全然将她抛之脑后。
感动如同细密的暖流，悄然浸润心田。
可她一想到那四年的等待和担忧，
以及他此刻一头刺目的白发和身上的毒，
那点刚冒头的柔软便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看那些牵动回忆的物件，
微微屈膝，声音依旧平稳得听不出喜怒，甚至比刚才更加客气疏离
岁宁“多谢帮主费心安排，此处甚好，并无短缺。”
李沉舟“……”
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果然不喜欢这小家伙这样对他。
这时候突然又觉得那时候的岁宁娇气爱哭但好哄也乖巧，而且，很依赖他。
现在……
他准备了满腹的话，甚至想着若她追问，
或许可以稍稍透露一些这几年的不易，
此刻却全被这句“多谢帮主”堵了回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空气再次凝滞。
李沉舟下颌线微微绷紧，沉默了片刻，才有些干巴巴地开口
李沉舟“……那你早些休息。”
岁宁“是，恭送帮主。”
岁宁从善如流，立刻又行了一礼，送客的意思明明白白。
李沉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最终什么也没说，
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玄色衣袍在夜风中拂动，
岁宁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
才缓缓抬起头，望着那扇合上的院门，轻轻咬住了唇。
院外，李沉舟并未立刻离去。
他负手站在离院门不远的一株古树阴影下，
仰头望着那扇很快亮起温暖烛光的窗户。
柔和的光晕将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
她似乎正在屋内慢慢走动，打量着一切。
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平日里运筹帷幄决断千里的大脑，
此刻却有些空茫，只剩下窗户上那个来回移动的影子。
过了许久，他忽然抬起手，有些烦躁地用手指挠了挠额角，
这个动作与他平日冷峻威严的形象极不相符，
流露出一种罕见的困惑与无奈。
而屋内的岁宁，感觉到门外的人已经走远，她才缓缓坐了下来。
岁宁“混蛋……”
她低声骂了一句，娇艳美好的脸庞脸上带着愠气，又藏不住的心疼。
她回想今日李沉舟的模样。
那毒并不凶猛，但却绵长。
下毒的人没打算要李沉舟马上死，反而……更像是想控制他。
但无论是为了什么，岁宁都不可能让李沉舟出事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眉，看想门外李沉舟离开的方向。
岁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想让我轻易原谅你……做梦……”
可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紧握得发白的拳头，却清清楚楚地泄露了心底最真实的担忧。
岁宁“看来要想想法子了。”
好在，岁宁在药王谷已经学了很多，这一次，一定可以帮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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