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舟的目光凝在她浸着水汽的眉眼上。
四年前那个揪着他衣角眼泪汪汪的小姑娘与眼前这张带着倔强慌乱的脸庞倏然重叠。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填满，绵软而滞涩胀得发酸。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视线在她脸上颈上以及水下那片朦胧雪色上急速扫过，最终再次定格在她那双带着水光的眼睛上。
眸色深得吓人，像是暴风雨前墨黑的海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潜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汹涌暗流。
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碾磨出来
李沉舟“岁宁，”
他叫她的名字，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危险的平静，
李沉舟“胆子确实大了，都敢这般挑衅我了？”
岁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目光不再是长辈看待小姑娘的纵容或无奈，而是带着纯粹的男人打量女人的审视和压迫，让她心跳失序头皮发麻。
她强撑着与他对视不肯露怯
岁宁“帮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要进来的吗？”
李沉舟“我让你开，你便开？”
李沉舟向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俯视着缩在水中的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水珠，
李沉舟“若今日来的不是我呢？”
这话问得极重，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浓烈醋意和怒火。
岁宁先是一愣随即气得笑出来，也顾不得此刻尴尬境况猛地从水中坐直了些，
水花哗啦一声溅出桶外打湿李沉舟袍角，却让他眼眸里的墨色更浓。
岁宁“李沉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气得声音发颤，还来不及思考就语速极快的说。
岁宁“若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她怎么可能对别人这样！
若不是气极了他，她怎么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
看着她因愤怒而愈发明亮生动的眼眸和那因动作而暴露更多的在水波中若隐若现的春光，李沉舟眸色渐渐变得深不见底。
他几乎是用了极大克制力才将视线从她身上撕开重新锁回她的眼睛。
心中那股无名火却因她的辩解和她此刻鲜活的模样奇异地消退些许，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更汹涌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
可光是想到那种可能性就足以让他失控。
他再次上前一步右手猛地抬起却不是朝向水面，而是重重撑在浴桶边缘俯身逼近她。
木质桶沿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巨大阴影笼罩下来，带着他身上清冽却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混合着水汽将岁宁牢牢困在他的方寸之间。
岁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往后一仰背脊紧贴上微凉桶壁退无可退。
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翻涌的她从未见过的暗沉火焰以及他苍白肤色下隐隐透出的因情绪激动而泛起的不正常的红。
还有他那一头刺目的白发垂落几缕几乎要扫到她的脸颊。
岁宁“你……”
她的气势不自觉弱了下去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慌乱，
岁宁“你离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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