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见索伦森已经走了，招呼莫恩也打算离开了

“莫恩，回去了”

莫恩拖着那几条铁链子还有些意犹未尽

“啊？这么快就回去了吗，我还没玩够耶”

“下次再带你来玩，回去还有事情要处理”

莫恩瘪嘴，但是他也知道迪恩还有公事，不可能陪着自己瞎胡闹的，现在他好想艾里逊和佐格啊

时光荏苒，莫恩和艾里逊出任务的时候，艾里逊被炸伤坠落到了宇宙深渊，莫恩也因为炸弹余波病情再度复发，掉落到不知名星球

坠落·第0小时

爆炸的余烬还在视网膜上燃烧

莫恩像一枚被宇宙吐出的坏齿轮，翻滚着穿透大气层，金属外壳与空气摩擦出刺目的蓝光

记忆像剥落的漆，一片片从他脑内剥落，迪恩在舰桥回头的那一眼，艾里逊被光束贯穿时飞溅的紫色机油

最后一块记忆掉下去，“莫恩”这个身份也随之摔得四分五裂

他重重砸进一颗灰白色的无名行星，地表扬起数十米高的尘埃之柱

坠落·第3小时

雨是酸性的，带着铁锈味

莫恩仰面躺在陨石坑里，半边身体埋进碎玻璃般的砂砾

他的左眼摄像头裂了，视野被分割成歪斜的九宫格；右手的五指不自然地反折，像被踩断的枯枝

“……得……起来……”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他试图用尚能活动的左臂撑起身体，却只听到脊椎里传来“咔啦”一声——

一根主支撑轴断了

于是他又倒回去，任凭酸雨在面罩上腐蚀出新的斑点

雨幕里，有生物的影子在晃动

它们长着六条反关节的腿，背脊隆起像锈蚀的锅炉，瞳孔是两盏幽绿的矿灯

——这颗星球的土著，或者，拾荒者

莫恩的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

“……嘿，小狗狗……想……吃零件吗？”

怪物们没有回答，只是围成半圆，发出齿轮卡死般的低鸣

下一秒，它们扑了上来

坠落·第72小时

“流浪汉”这个词，原来可以如此精确

莫恩拖着断臂，在垃圾山与废弃空港之间游荡

他的外壳被酸雨蚀穿，露出里面泛着暗金色光芒的圣灵回路——那是熇墨当年为了“更像海盗”而故意压制的部分，如今成了最惹眼的靶子

土著们叫他“金壳疯子”

他替人修过反应堆，换过机油，甚至用半截恶魔锁链帮一个拾荒者捆过行李

换来的报酬是一罐过期三百年的能量胶，和一张被雨水泡烂的星图

星图上，用红色记号笔圈着“云霄灵池”四个字，旁边潦草地写着

“洋葱→叛徒→报仇”

莫恩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忽然用额头抵住冰冷的金属墙，发出一声介于呜咽与干呕之间的笑

“……原来……是我写的啊……”

系统内，这时的谱尼已经被封印，熇墨返回查看最近这些年所搜集到的情绪，发现莫恩的身体数值低的离谱

“〔莫恩，你做什么了，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哎，突然就被砸下来了，我是谁来着？〕”

熇墨觉得这是真成神经病了

坠落·第168小时

夜，空港的霓虹像坏掉的信号灯，一闪一闪

莫恩蹲在垃圾山顶，用捡来的螺丝刀在地面刻字

每划一下，左臂断口处就渗出金色光屑——那是圣灵能量在泄露

“D-E-E-N”

他先刻了四个字母，又烦躁地抹掉

接着刻

“P-O-N-Y”

又抹掉

最后只剩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句子

“如果我忘了，就替我记住——”

句子没写完，螺丝刀“当啷”一声掉进黑暗

莫恩抬起头，锈蚀的右眼摄像头里，映出天边一道流星

那其实是海盗的侦察艇，蓝白色涂装，舰首漆着欧比组织的徽记

他忽然站起来，断掉的右臂无力地晃荡，左手指向天空，像在进行一场滑稽的演说

“——看！那是迪恩的……马桶刷子！”

侦察艇的探照灯扫过垃圾山，光束在莫恩身上停住

扩音器里传出警惕的询问

“身份识别！重复，身份识别！”

莫恩咧开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小坑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介于哭腔与戏谑之间的呐喊

“我是——马桶将军！！！”

侦察艇沉默了片刻

随后，探照灯熄灭，引擎轰鸣着远去

他们把这颗星球上的金色疯子，当成又一个辐射污染的幻觉

莫恩的笑凝固在脸上

他慢慢蹲下去，抱住膝盖，把脸埋进臂弯

酸雨继续下，腐蚀着他背脊上最后一行出厂编号

【系统提示：马甲生命体征跌至临界点。

是否启用应急协议：创造人“熇墨”接管马甲身体？】

系统空间内，熇墨看着莫恩一系列疯狂的举动，最后摇头叹息

“……算了。让他疯着吧”

于是垃圾山顶，只剩一个孤独的身影，在雨里轻轻摇晃

他的喉咙里滚出一首跑调的歌，断断续续，像坏掉的八音盒

“啦啦啦……宇宙……海盗……迪恩……”

无人听见，无人记得

除了雨，和遥远的、正在逼近的另一场风暴

疯子莫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