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被哥哥和新妈妈的温暖裹着，我几乎忘了也是大伯母他们送生活费的日子。直到下午，门板突然被“砰砰砰”砸得震天响，我心脏猛地一缩，慌得手忙脚乱冲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大伯父叼着烟，大伯母拧着眉，我赶紧弯起嘴角，露出练了无数次的讨好笑容：“大伯好，大伯母好。”
“好个屁！赔钱货！”大伯母淬了口唾沫，狠狠推开我，捏着鼻子往里闯，“这破地方一股子霉味，熏死个人！”
我趿着鞋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的目光扫过垫砖的桌子、掉漆的铁架床，大伯母的咒骂就没停过：“真是个丧门星，住的地方都跟坟头似的！”
大伯突然朝我招手，我赶紧凑过去，脸上堆着更浓的笑。他弹了弹烟灰，慢悠悠地说：“oo也到上学的年纪了。”
我的眼睛“唰”地亮了，像被点燃的小灯笼。
“但你也知道，”他话锋一转，烟灰落在地上，“大伯家还有你哥要养，这钱……”
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我连忙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没关系的大伯，我可以不上学。”
“倒不是学费的事，”他摆摆手，眼神在我脸上转了圈，“是生活费。你看，房租是我们给的，读书总不能饿着吧？”
我猛地抬头，生怕他变卦，急忙抢话：“我可以捡瓶子！我能挣钱！大伯肯让我上学，我已经很感谢了！”
大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我心里的石头“咚”地落了地。他们临走前扔下房租和一百块生活费，大伯母走时还剜了我一眼：“别给我惹事。”
门一关上，我立刻在空荡荡的屋里跳起来，鞋都甩掉了。我扑到桌前，抱着爷爷奶奶的合照，鼻尖抵着玻璃：“爷爷奶奶！我能上学啦！等哥哥回来告诉他，他肯定比我还高兴！”
那天我去长椅等得格外早。卖菜的婆婆见了，用围裙擦着手笑：“哟，小oo又等你哥呢？”
“嗯！”我使劲点头，声音脆生生的，“婆婆，我今天有好消息要告诉哥哥！”
阳光从东边移到西边，长椅的影子叠了一层又一层，朴元彬还是没来。我有点生气，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石子滚到对面小卖部，撞在墙根发出轻响。
“听说今天老朴又打他儿子了……”小卖部外，几个婆婆纳着鞋底聊天，声音飘过来，“那求饶声，听得人心头发紧。
“他娘也不管管？”
“早跑了！受不了那窝囊气，听说跟人走了……”
我的心猛地揪紧，像被一只手攥住了。我跑过去，仰着小脸，努力让笑容看起来甜一点：“漂亮婆婆，你们说的老朴家儿子，是不是叫朴元彬啊？”
戴眼镜的婆婆推了推镜框，想了想说：“嗯～是他，咋了？”
“他家在哪啊？”我的声音有点抖。
“喏，就后面那栋楼，405。”
我道了谢，转身就往那栋楼跑。楼梯间里堆着垃圾，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我一步跨两阶，膝盖撞在台阶上也不觉得疼。到了四楼，405门口挤着好几个邻居，都伸长脖子往里看，议论声嗡嗡的。
我使劲往里挤，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让让”。挤到最前面时，我浑身的血都凉了——朴元彬跪在地上，额角流着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染红了胸前的校服。他的胳膊上全是青紫的伤痕，旧伤叠着新伤，触目惊心。
旁边站着个醉醺醺的男人，手里举着根木棍，唾沫星子喷在朴元彬脸上：“野种！跟你那个妈一样下贱！”
朴元彬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你妈那个贱人！一看就是被人睡过的！”男人突然啐了口痰，声音粗得像砂纸，“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娶了她这个婊子！”
“不准你骂我妈！”朴元彬猛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他像头被激怒的小兽，猛地冲过去要撞那个男人。
可他太瘦了，男人只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朴元彬趴在地上，捂着肚子，一口血呕了出来，溅在灰白的地板上，像朵开得凄厉的花。
“哥哥！”我吓得魂都飞了，扑过去跪在他身边，眼泪糊了一脸，“你怎么样？哥哥！”
他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沾着血和灰，看到是我后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的，oo……你先回家，等哥哥好不好？”
我拼命摇头，眼泪掉在他手背上
那男人听见我的声音，转过身，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把揪住我的头发，疼得我头皮都要掉了。“好啊！这女人还在外头给我搞了个野种！”他吼得震耳欲聋作罢他伸出手作势就要往我脸上扇来
“爸爸！你放了她！”朴元彬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跪在地上“砰砰”磕头，额角的伤口撞在地上，血越流越多，“她是妈妈捡来的！求你了爸爸！放了她！”
“不要！哥哥！不要磕了！”我哭喊着，看着他额头的血染红了地面，心疼得像被刀割。
男人狠狠踹了朴元彬一脚，把我往门外一甩。我摔在楼道里，膝盖磕在台阶上，疼得眼前发黑。他对着看热闹的邻居吼：“看什么看！再看老子连你们一起砍了！”
邻居们一哄而散。他低头看着我，啐了口痰：“还不滚！”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关门前，我看见朴元彬躺在地上，朝我浅浅地笑，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回家等我，听话”。
屋里很快传来咒骂声、摔东西的声音，可这次，没有了男孩的求饶声。
我趴在门上哭着拍门：“放了我哥哥！求你了！别打他了！”
里面的打骂声却更凶了。
我只能哭着往回走，巷子里的风很冷，吹得我发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惨白惨白的，我第一次这么恨夜晚——恨它这么长，恨它不肯早点结束。
我回到家，哭着跪在桌前双手合十求爷爷奶奶能够保佑哥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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