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日子如风掠过书页，转眼就到了周末。

　　下课铃响前，潘大海挺着肚子敲了敲黑板：“同学们，下周全年级统考！放假别光顾着玩，课本都翻起来，多复习复习！听到了没有？”

　　“好！”沉浸在放假喜悦中的学生们齐声应和。潘大海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门口。教室里瞬间沸腾，归心似箭的同学如离弦之箭冲出教室——段意也在第一时间没了踪影。

　　商露露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那个家，弟弟是唯一的中心，她的存在感稀薄得如同空气。回去，不过是回到另一个被忽视的角落。

　　祁诗笑嘻嘻道：“段意打球去了，我爸晚点来接我们一块儿走。”她顿了顿，看着商露露收拾妥当，“你呢？现在走？”

　　“嗯，诗诗，下周见。”商露露背起书包。

　　走出教室后，脚步却不自觉地偏离了校门方向，朝着篮球场挪去。球场那边依旧人声鼎沸，段意挥洒汗水的身影被簇拥着。商露露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贪婪地将那抹耀眼的意气风发刻入眼底。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熔金，晚霞如烈焰灼烧天际，将空气都染得清澈透亮。直到段意他们结束，看着他大汗淋漓地走出球场，跑向教学楼的方向，商露露才收回目光，默默转身踏上归途。

　　踏进家门已是暮色四合。李梅一见她，立刻拔高了嗓门：“死丫头！放学不立刻回家，野哪儿去了？我特意问了你们老师，早就下课了！看看都几点了？六点！”尖锐的指责劈头盖脸。

　　商露露沉默地垂下眼，一句“对不起，妈妈，下次我会注意的！”堵回了所有辩解。她径直走进自己那个仅容一床一桌的狭窄房间，反手锁上了门。门板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母亲那句责问带来的、隐隐的不安。

　　周末两天，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与课本为伴。与父母的交流也是少之又少，能不交流就不交流。

　　返校后，统考如期而至。铃声宣告结束的那一刻，商露露心头沉甸甸的——数学题目太难，她答得异常吃力，结果恐怕不妙。　

　　成绩公布，印证了她的预感。商露露的数学试卷惨不忍睹，直接将总分拖到了全班倒数第三。段意毫无意外全校第一，祁诗则如她自己所言，稳稳班级前十。

　　高一六班整体成绩亮眼，潘大海眉飞色舞：“考得不错！再接再厉！为了奖励大家，我自掏腰包，明天带你们去野炊！”

　　“好耶！”教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潘大海目光扫过，落在商露露身上：“商露露同学，要加油啊！年级第一就在你旁边，这么好的资源得用起来！”正偷瞄段意的商露露被点名，惊得一个激灵。

　　不等她反应，身旁的段意已开口应下：“好的老师，我会督促她的。”

　　“好好好！班长费心，多督促督促成绩不理想的同学。”潘大海满意地点头，随即转向全班，“大家今天好好准备明天的野炊！先分组，班长负责。”

　　段意应声，拿出花名册开始分组。商露露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紧紧追随着他，心底虽然希望能与认识的在同组，却羞于启齿。短短几分钟，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段意走上讲台：“安静。分组名单如下，每组第一位是组长，有问题找我。”他沉稳的声音念出一个个名字。当“祁诗，商露露，沈佳彦，韩铎，还有我”传入耳中时，商露露几乎不敢相信——还好有祁诗和段意！沈佳彦和韩铎是段意的篮球队友，下课就消失，商露露对他们毫无印象。

　　段意回到座位，段意转过头，恰好捕捉到商露露偷看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商露露慌忙低头，抓起那张满是红叉的数学试卷当挡箭牌，讪讪道：“呃…有道题…不太懂，正犹豫要不要问你…”

　　段意眉眼间笑意温和，薄唇微启：“当然可以。以后有不懂的，随时问我。”他接过试卷，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分数和错题，也不由得顿了一下。随即，他耐心细致地一道一道讲解起来。商露露凝神听着，那些困扰她的迷雾渐渐散开——其实她数学底子不差，只是实在跟不上数学老师的节奏。段意的讲解，让她豁然开朗。他竟真的每题都讲得清清楚楚。

一下课，段意一如既往地出去打篮球，商露露想到段意给他讲了一节课错题，外加刚运动完肯定会口渴，于是便立刻跑去小卖部给他买水，商露露随手拿了瓶运动饮料。

　　商露露回到教室，又再次拿出了便利贴:谢谢你帮我讲题！！！

　　便将脉动和便利贴趁没人注意塞进了他的抽屉。

　　祁诗蹦蹦跳跳的从门口走到座位上，看起来心情还蛮不错的样子。

　　祁诗转头趴在商露露的课桌上：“露露，我好开心，听说明天一班和我们班一起去野炊。那到时候我可能就不能和你一起啦。”少女眉眼弯弯，脸上难掩喜色。

　　商露露也为好友感到高兴：“没问题，那你加油！早日搞定他。”

　　段意上课回到教室后，刚准备拿出课本，手刚一伸进抽屉就摸到了一张纸和一瓶水。段意拿出来一看，是一张便利贴和一瓶饮料。

　　段意扭头看了一眼此刻正在认真上课的商露露，少女双眸明亮，认真且专注。突然少女一偏头，视线刚好对上，少女的目光略微带有一丝探究。

　　商露露好似感受到了段意的目光，疑惑地偏头。

　　段意将饮料拿了出来晃了晃，并用唇语：谢谢！说完之后段意就继续上课了。

　　商露露内心难掩喜悦，心情格外舒畅，要不是在上课，都要当场高歌一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