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无数根银针扎在玻璃上。方乐站在工作台前，手指摩挲着尾戒内侧的螺旋纹路。雷声轰隆作响，电脑屏幕突然自动亮起，蓝光映出他紧绷的侧脸。
“SYN0729……”他低声念着刚才输入的密码，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屏幕上浮现出泳池照片的副本，角落里那道模糊人影的耳后疤痕清晰可见——和迟欲的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尾戒贴着指腹发烫，一道微弱蓝光射向墙面，在潮湿空气中投下一行细小的数字：SYN-036。
方乐盯着那串编号，脑海中闪过地下实验室里那些休眠舱上的标识。SYN系列，三年前终止的“梦境同步计划”……他猛地坐回椅子上，敲击键盘的手指关节发白。
硬盘发出咯吱异响，像是不堪重负。文件夹终于打开，一串加密视频列表出现在眼前。最上方那条视频的标题让他呼吸一滞——《梦中接吻场景记录》。
他点开视频。画面加载缓慢，雨滴砸在屋顶的声音仿佛更密集了。画面渐渐清晰，他看见自己和迟欲站在露台边缘，两人之间只隔了一片风的距离。迟欲的手搭在他腰上，眼神里藏着什么。画面外传来电流杂音，隐约能听见迟欲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方乐猛地站起身，椅子撞到地上。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陌生号码来电显示“Unknown”，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别查了。”电话那头传来迟欲沙哑的声音，“危险。”
“你是怎么……”方乐话还没说完，通话就断了。短信提示音紧接着响起：“我说过，有些真相不是靠感情就能揭开的。”
他盯着屏幕，心头翻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王冕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是选中的，而你只是个替身。”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他紧抿的嘴唇。
与此同时，郊区赛车场，暴雨如注。
迟欲猛打方向盘，奥迪R8在泥泞赛道上甩出一道水花。轮胎碾过积水，车速飙至180码。雨水打在挡风玻璃上，视线模糊得像蒙了一层雾。
车载电台突然播放出一段录音：“今天也要加油啊……”是方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午睡前的呢喃。
迟欲瞳孔一缩，方向盘剧烈晃动。他一脚踩死油门，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前方弯道近在咫尺，他却没减速，反而更用力地拧着方向盘。
视线中，一个身影闪过赛道。黑色风衣，身形瘦削——是方乐。
“不可能！”他咬牙低吼，轮胎瞬间打滑，车身失控撞向护栏。安全气囊“砰”地弹开，他整个人猛地后仰，额头撞在方向盘上。鲜血顺着额角滑落，视线逐渐模糊。
昏迷前的最后几秒，他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未发送短信栏里躺着一句话：“我好像……真的喜欢你。”
下一秒，黑暗吞没了所有。
方乐正要关掉视频，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来电提醒，还是那个未知号码。他盯着屏幕，犹豫片刻，接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他开口，声音低沉。
对方沉默了几秒，突然传来一阵电流杂音。紧接着，迟欲的声音响起，带着沙哑的磁性：“你以为我只是个随性的人吗？我做任何事都有目的。”
方乐的手指收紧，尾戒的温度骤然升高，蓝光刺入他的太阳穴。一瞬间，他仿佛置身于赛车场，掌心残留着方向盘的震动，鼻腔充斥着汽油味。他看见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听见自己喊出“方乐”的名字。
画面一闪，他又回到了梦中露台。两人嘴唇即将相触，空气凝固。他能感觉到迟欲的手搭在他腰上，带着灼热的温度。那一刻，他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喂？”电话那头传来迟欲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你在哪？”方乐问。
“我在……”迟欲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恍惚，“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方乐沉默。窗外暴雨依旧，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仿佛更急促了。
“你还记得梦里的事？”他试探着问。
“记得。”迟欲的声音低了下来，“我记得你，也记得……我们接吻。”
方乐的心跳漏了一拍。视频里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他轻声问。
迟欲没有立刻回答。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风吹动窗帘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已经陷进去了。”
方乐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凉。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低声说：“我也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只有雨声在背景里回荡。
“小心王冕。”迟欲突然开口，“他在监视你。”
方乐愣住：“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梦见了。”迟欲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他拿着一个U盘，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方乐低头看了眼桌上的尾戒，蓝光还在闪烁，像是在回应什么。
“我会小心的。”他说，“但我不会停下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暗处，王冕站在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并列的两幅画面：一幅是方乐工作室的实时影像，另一幅是地下实验室的数据图。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手中的U盘插入主机。
屏幕弹出标题：“梦境嫁接成功率87%”。
他按下保存键，转身离开。身后，无数休眠舱的编号在黑暗中闪烁，像是无声的警告。
方乐站在窗前，望着雨夜。尾戒的光芒渐渐暗淡，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我已经陷进去了，”他低声说，“停不下来。”
窗外，一道闪电劈中远处的变电站，整片区域瞬间陷入黑暗。只有他的工作室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像是黑夜中唯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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