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吃过精心准备的早膳后,宋府一家人齐聚,要送宋安时启程。
临别的氛围里,宋母拉着宋安时的手,眼中满是不舍,细细念叨着让他在外务必照顾好自己,添衣减食都要上心的话 。
宋安时看着宋母,灵机一动,
宋安时娘,我舍不得您,要不?我不去了!
宋母一听这话了,干脆利落地松开拉着宋安时的手,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时间不早了,该启程了。”
宋安时见实在说不通,知道母心意已决,只好妥协,无奈又心疼地说,
宋安时好好好,我走了,爹娘你们照顾好自己。
说着,又看向一旁的许如愿,补了句:
宋安时你也是啊。
许如愿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伯父伯母的。
而后,宋安时翻身上马,在家人复杂的目光中,挥鞭启程,马蹄声渐远,载着他奔赴未知的远方,而宋府门前,余留的是亲人们牵挂的凝望 。
许如愿向宋母细细道过别,便带着丫鬟伶仃一道离了宋府,往家中去探望父亲 。
分界线
许如愿还未踏进家门,脆生生的声音先传了进去:
许如愿爹,我回来啦!
许父迎出来,眼中满是惊喜与关切,问道:“愿愿,怎么回来了?你一个人回来的?”
许如愿眨眨眼,笑着回,
许如愿不是啊,不是还有伶仃。
说完,身后的伶仃微微福身行礼。
“我是说安时怎么没和你一起?”
许如愿轻描淡写般回道:
许如愿他啊,去校场磨练自己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许父 “咳咳咳” 连声咳嗽。
许如愿瞬间紧张起来,快步上前,焦急问道:
许如愿爹,你生病了!?
许父摆了摆手,强撑着道:“感染了风寒而已,没多大事。”
许如愿却不放心,皱着眉说道:
许如愿那也要重视,找郎中看了吗?
说着,眼神里满是担忧,就要差人去请郎中 。
许父叹口气,温声道:“看过了,别担心。中午留下来用膳,我让厨房多做点你爱吃的,下午就回去吧,你刚嫁过去,不能老是回门。”
许如愿一听,眼睛瞪得圆圆的,带着几分撒娇与执拗回:
许如愿那怎么了?我看我爹还不行了?回门看自个儿爹天经地义!
用过午膳,许父就开始催许如愿走。
许如愿盯着父亲,眼神里满是探究:
许如愿爹,你有问题。
许父愣了愣,故作轻松:“我有什么问题,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许如愿往前凑了凑,直言:
许如愿你这么着急赶我走,是不是不想告诉我娘的事?被我说中了吧?
许父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掩去,解释道:“没有,爹怕传染给你,等下次你回来,爹再告诉你。”
许如愿还是不太信,又追问:
许如愿真的?
许父笑着说,“真的,快回去吧。”
可那笑容里,却好似藏着些难以言说的苦衷 。
许如愿无奈又心疼,柔声道:
许如愿好吧,我不在家,爹要照顾好自己。
“好。”
许父轻声应着,藏在心里的不舍,被他悄悄压进简短的话语中。
分界线
天刚蒙蒙亮,校场的地上就已经开始冒热气了。宋安时穿的皮甲早就被汗湿透,贴在背上黏糊糊的,跟没拧干的抹布似的。他扎着马步举着长枪,每动一下,腰上的甲片就往肉里硌,疼得他龇牙咧嘴。
枪杆被太阳晒得滚烫,握在手里跟抓着根烧红的铁棍差不多。虎口上的血泡破了,血混着汗在枪杆上滑溜溜的,稍不使劲长枪就晃悠。旁边校尉的鞭子“啪”地抽在地上,土渣子溅了宋安时一脸,他赶紧把长枪再举稳点——这已经是第三次因为枪晃被骂了。
马道上更热,气浪裹着马身上的汗味扑过来,熏得人头晕。宋安时爬上马,胳膊拉弓拉得早就僵了,肩膀上的伤被汗泡得火辣辣的,像撒了把辣椒面。第一箭射出去,被热风一吹偏了老远,根本没沾着靶子。他赶紧从怀里摸出块盐巴塞嘴里,咸味刚到舌尖,就被嗓子眼的干渴压得没了影。换箭的时候,手指头被晒得发烫的箭杆烫了一下,疼得他一哆嗦,血珠滴在马鞍上,没一会儿就烤成了小血痂。
日头升到头顶时,地上的土烫得能烙饼。宋安时举枪的胳膊抖得跟筛子似的,枪尖“哐当”磕在地上,震得他手心裂了道口子。校尉的骂声刚落,他腿一软从马上摔下来,甲胄砸在地上扬起一阵热灰,肋巴骨的老伤被震得生疼,嘴里又干又腥,跟含了把沙子似的。
靶子上插着的箭歪歪扭扭,有一支箭杆都被晒弯了。宋安时想爬起来,可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只能趴在烫人的地上喘气。汗顺着额头流进眼里,辣得他睁不开眼,就听见校尉在远处喊:“起来!将军的儿子连这点苦都受不住,还想上战场?”
宋安时把牙咬得咯吱响,用枪杆撑着地面一点点往起挪。刚站直身子,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他赶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看见旁边同队的老兵正背着弓往马背上爬,那老兵后颈的皮肤被晒得脱了层皮,红通通的像块生肉,可动作一点不含糊。
夕阳把校场的影子拉得老长,最后一缕金辉落在歪歪扭扭的靶心上时,校尉的“收队”声终于划破了闷热的空气。
宋安时几乎是瘫着松开了枪杆,铁家伙“哐当”砸在地上,溅起的尘土混着汗味扑了满脸。他脱甲胄时手都在抖,皮甲边缘磨破的地方沾着血痂,揭下来时疼得他嘶了声,露出底下红通通的皮肉。
路过校场边的老槐树时,他抬头看了眼,晚霞正把树冠染成金红色。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像是在替他们松气。他摸了摸怀里,早上偷偷塞的宋母装在行囊里的半块饼还在,被汗浸得有点软,可攥在手里,暖烘烘的。
今天的训练,就这么随着渐沉的暮色,落进了营盘的炊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