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林渊那虚幻的身影在混沌气流中静静悬浮，他看着霍雨浩脸上那如同被九天惊雷劈中、震撼到近乎麻木、连瞳孔都失去焦距的模样，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带着几分了然与安抚的笑意。

他知道，对于一个自幼在斗罗大陆这个世界观下成长起来的少年而言，今夜所闻的信息量，实在是太过庞大、太过骇人听闻，几乎彻底颠覆了其过往的一切认知。仙剑帝者、诸天万界、完整版功法的亿万分之一威能、以及那最终如同创世神祇般的“源初帝者”……这些概念，任何单独一个都足以让人心神摇曳，更何况是接连不断地冲击而来。

“好了，雨浩。”林渊的声音温和地响起，如同清泉流淌，悄然抚平着霍雨浩那翻江倒海般的思绪，“暂且先将这些震惊放下吧。现在的你，知晓这些，如同蝼蚁仰望星河，除了心生无尽敬畏与自我渺小之感，于实际修行并无太多益处。”

他的话语如同带着某种奇异的镇定力量，将霍雨浩几乎要飘散到无尽星空的意识缓缓拉回了现实。

霍雨浩猛地一个激灵，仿佛从一场光怪陆离、浩瀚无边的梦境中惊醒。他下意识地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依旧狂跳不止的心脏，以及那几乎要沸腾的血气。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试图将脸上那呆滞震惊的表情收敛起来，恢复平日里的沉稳。

“我明白，林渊大哥。”霍雨浩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他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只是……只是这信息实在太……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他嘴上说着明白，试图恢复正常，但内心深处，那滔天的巨浪岂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比位剑帝还要强大的存在……源初帝者……那……那究竟是怎样的境界？一念创世？万物源点？无法想象……根本无法想象……）

那道笼罩在蓝金色光辉中的、连林渊大哥都需仰视、都记不清具体容貌的无上身影，如同一个永恒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最深处，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向往。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世界，自己所追求的封号斗罗、甚至成神之路，在那等存在眼中，或许真的渺小如尘埃，甚至连尘埃都算不上。

这种感觉，既让人感到无比的渺小与无力，却又奇异地……点燃了一种更深沉、更遥远、几乎不敢宣之于口的野望。

霍雨浩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运转起了混沌长生经，并非为了修炼，而是借助那熟悉的魂力运转路线，来平复激荡的心绪，让过度震撼而有些疲软的身体重新恢复力量。清凉的魂力流过经脉，带来一丝镇定。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落，星斗静静地闪烁，小镇的夜依旧宁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那股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震撼浪潮稍稍退去，虽然心底深处那关于“源初帝者”的惊涛骇浪远未平息，但至少表面之上，他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震惊与压抑都排出体外。眼神重新恢复了焦距，虽然那眸底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难以磨灭的敬畏与茫然。

“夜已深了，今日奔波，又听闻如此之多……先休息吧。”林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关怀，“修行之路，一步一个脚印，切勿好高骛远。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霍雨浩点了点头，低声道：“嗯，我明白了，林渊大哥。多谢您为我解惑。”他知道，林渊告诉他这些，并非是为了打击他，而是为了让他看清更广阔的天地，不至于在未来因取得些许成就而自满不前。

他吹熄了桌上的油灯，屋内顿时被柔和的月光填满。他躺到床上，拉过薄被，闭上眼睛。身体虽然疲惫，但大脑却异常活跃，无数纷乱的念头、震撼的画面、宏大的概念如同走马灯般不断闪现——混沌之气、天雷淬体、不灭身躯、神魂不灭、演化万物、归一之境、仙剑帝者、蓝金色身影、源初帝者……

这些信息如同浩如烟海的星辰，在他脑海中盘旋、碰撞，试图找到各自的位置，重新构建出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恢弘的世界观框架。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不知不觉间，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了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身体本能地开始通过睡眠来修复和消化这巨大信息量带来的精神负荷。

然而，霍雨浩并不知道，今夜被彻底刷新世界观、震撼到难以自持的，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在他那广袤而瑰丽的精神之海深处。

原本正在各自休憩、或沉思、或汲取霍雨浩精神力缓慢恢复的几位存在——天梦冰蚕、冰碧帝皇蝎冰帝、雪帝雪女，以及那缕残存的神识伊莱克斯，此刻，全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极致的寂静之中。

方才林渊与霍雨浩的对话，并没有刻意避开他们。那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清晰地回荡在这片精神世界中。

此刻，冰帝那原本冰冷高傲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率先打破了死寂：“仙……仙剑帝者？纵横诸天万界？只修炼了……三成？本帝……我……”她似乎想维持住往日的骄傲，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干涩和微弱。她所在的极北之地，在斗罗大陆已然是顶尖的凶险之地，但“诸天万界”这个词，让她瞬间感到了自身的渺小。

（这……这林渊的来头……竟然恐怖至此？！那他口中的源初帝者……）

天梦冰蚕那圆滚滚的精神体此刻缩成了一团，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慌：“亿……亿万分之一？妈呀！雨浩练的这功法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不完整版能演化哪什么宇宙？还能……还能成为什么万物源点？哥……哥是不是上了条贼船啊？这以后得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啊？会不会吹口气哥就没了啊？！”它那百万年的阅历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早知道这么吓人，哥当初还不如在星斗大森林里睡大觉呢，竟然会被那群凶兽吸收本源。）

雪帝那清冷绝美的面容上，也罕见地露出了极度凝重和震撼的神色。她身为冰天雪女，天地精灵，自认对世界的认知远超寻常魂兽魂师，但此刻，她感觉自己就像刚刚学会爬行的婴儿，第一次抬头看到了无垠的星空。她沉默良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空灵却带着沉重无比的压力：“……帝者……源初……”

（帝者……这才是真正屹立于万千世界之巅的称谓吗？与之相比，斗罗大陆的神界……）

而最为沉默，也最为深思的，则是伊莱克斯那缕残存的神识。他生前乃是死灵圣法神，触摸到了神级的门槛，自认见识广博，甚至接触到了不同位面的法则。但此刻，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明悟。

“混沌……演化……归一……”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咀嚼着这几个字中蕴含的无上至理，“原来……我所追求的亡灵魔法，创造半位面，触及灵魂本源……或许……或许也只是在模仿这‘演化’与‘创造’的皮毛？甚至连皮毛都算不上？”

（源初帝者……传授功法与剑法……蓝金色身影……这……这已然是超越了创造，近乎于……道之本源的显化了吧？这霍雨浩小子……究竟承载了何等惊天的因果？）

精神之海中，一片死寂般的震撼。这几位存在，无论是百万年魂兽、极北天王、还是死灵圣法神，此刻都深深地、共同地体会到了何为“渺小”，何为“无上”。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霍雨浩所踏上的，究竟是一条何等波澜壮阔、又何等凶险莫测的道路。

而这条路的尽头，那名为“源初帝者”的无上存在，其身影，也如同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深深地烙入了每一位见证者的灵魂深处，带来无尽的敬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对那至高境界的遥远遐想。

星斗镇的夜，依旧宁静。小屋内的少年已然沉沉睡去，眉头微蹙，仿佛在梦中依旧消化着那浩瀚的信息。而他精神世界里的古老存在们，却集体失眠了，共同沉浸在那份因窥见诸天至秘而产生的、无与伦比的震撼与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