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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酿序曲与约定的前夕

江南易笙

初冬的寒风彻底攫住了滨城,天空是那种常年不变的、湿润的灰白色调,行道树的枝桠嶙峋地刺向天际。然而,“笙而言”内却永远是另一个世界。暖黄的灯光,烘烤咖啡豆的焦香,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静暖意,将外界的冷冽彻底隔绝。

江易然推开玻璃门,铜铃的清脆声响仿佛也带着冬日的清越。她裹着一身寒气,鼻尖冻得微红。吧台后,南月笙正背对着门口,微微俯身,专注地观察着一个小型恒温发酵罐的仪表盘。听到铃声,她没有立刻回头,只是抬起手,示意了一下,仿佛早已熟知来者的脚步。

这个细微的、带着理所当然的熟稔动作,让江易然心底悄然漫上一丝暖意。她脱下厚重的羊绒大衣,挂好,走向老位置。目光习惯性地先落在那抹湖青色上——它依旧安静地栖息在南月笙的左耳垂,像一枚沉静的、只属于她们的印信。

“在忙什么?”江易然坐下,目光好奇地投向那个不锈钢发酵罐。它看起来与周遭的咖啡器具格格不入,更像实验室里的东西。

南月笙这才转过身。她今天穿着一件高领的燕麦色羊绒衫,衬得肤色愈发白皙,眼神沉静,带着一丝专注于某件事物时的明亮光彩。“一点‘冬酿’。”她回答道,指尖轻轻敲了敲发酵罐的玻璃视窗,里面是深色的、正在缓慢冒着小气泡的液体,“用冷萃咖啡做基酒,加了点自制的桂花蜜和一点点……特别的香料,低温发酵。”

她的语气平淡,像在描述一件寻常事,但江易然捕捉到了她眼中那抹属于创造者的、隐秘的兴奋。“咖啡……酒?”江易然觉得新奇,“取名字了吗?”

“还没最终确定。”南月笙走到咖啡机前,开始为江易然制作她惯常的饮品,“或许叫‘序曲’?或者……‘等待’?”她说出后面那个名字时,语气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停顿,目光从咖啡机上抬起,极快地、若有深意地掠了江易然一眼。

“等待……”江易然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漾开圈圈涟漪。距离那个约定的、落雪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三周。时间的流逝忽然变得具体而清晰,带着一种迫近的、令人心慌又期待的实感。

一杯冒着热气的“江南烟雨”被轻轻放在她面前。依旧是那精妙的水墨渐变,但在冬日的氛围里,似乎更显温润。

“尝尝,”南月笙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调整了一下浓缩的萃取比例,试试口感是不是更顺了。”

江易然端起杯子,依言品尝。温热的液体滑过舌尖,醇厚度和酸甜平衡似乎确实有了极细微的精进。“嗯,很好。”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再次飘向那个安静的发酵罐。“‘等待’……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她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南月笙正在擦拭吧台的手微微一顿。她抬起眼,看向江易然。吧台暖黄的光线在她沉静的眸子里投下细碎的光点,让人看不清深处的情緒。

“冬天总是个需要点耐心的季节。”她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像在陈述一个自然规律,“咖啡豆需要时间烘焙和萃取,酒需要时间发酵和陈酿……”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江易然脸上,变得专注而深邃,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心底那份同样的焦灼与期盼,“有些事,也一样。急不来,但……总会酝酿出该有的味道。”

她的话语像裹着天鹅绒的细针,轻轻刺入江易然的心尖。没有明说,却每一个字都仿佛指向那个悬而未决的约定。江易然握着温热的咖啡杯,指尖微微收紧。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加快了节奏。

“是啊,”她垂下眼帘,盯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声音有些低,“需要耐心。”像是在回应南月笙,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这种含蓄的、心照不宣的暗示,开始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进她们的日常相处里。

有时是江易然带来“烟雨楼”新研发的、带着冷霜质感的护手霜小样,递给南月笙时,会说:“试试保湿力?冬天了,需要更滋润的防护。”而南月笙接过,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掌心,会淡淡接一句:“嗯,是该提前准备了。毕竟,最冷的时节还没真正到来。”

有时是南月笙在调试一款新的拼配豆时,会特意让江易然盲测,然后问她:“觉得这款尾韵的坚果感和甜感,是显得急切了,还是……沉淀得刚好?”江易然仔细品味后,会认真回答:“我觉得再沉稳一点更好,后劲更足。”南月笙便会若有所思地点头,唇角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有道理。好东西,值得等它慢慢释放。”

甚至有一次,江易然注意到“笙而言”的背景音乐换了一套歌单。不再是往常的爵士或钢琴独奏,而是一些节奏更舒缓、歌词更隐晦、带着某种等待和期盼意味的独立民谣。她没有问,南月笙也没有解释。但当她听到那句“冬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的浅吟低唱时,抬头恰好撞进南月笙望过来的目光。两人视线一触即分,却仿佛交换了千言万语。

最让江易然心头震荡的,是一个周日的傍晚。咖啡厅快打烊了,客人寥寥。她帮着南月笙将室外的盆栽绿植搬进室内避寒。一盆茂盛的龟背竹有些沉,南月笙抬得略显吃力。江易然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从另一边伸出手,两人的手指几乎同时握住了冰凉的陶盆边缘。

冰冷的陶土,与对方指尖传来的、截然不同的温热触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的手就那样极近地挨着,中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和陶盆的冰冷。江易然甚至能感觉到南月笙手指细微的颤动。

她们都没有立刻松开,也没有抬头看对方。只是沉默地、合力将沉重的花盆抬过门槛,轻轻放在室内角落。松开手时,指尖那短暂的、隔着寒冷的温热触感却久久残留。

南月笙直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在白炽灯下凝成一团淡淡的白雾。她抬手,将一缕滑落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那个湖青色的耳坠随之晃动了一下。

“冬天干活,”她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是得两个人。”

说完,她便转身去检查其他绿植,留下江易然一个人站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又温柔地松开,涌上一股酸涩而滚烫的暖流。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句最郑重的暗示。不是关于咖啡,不是关于天气,而是关于……她们。

随着第一场寒流的正式降临,滨城的空气中开始真正弥漫起岁末的冷冽气息。天气预报里,开始出现“降雪”的概率预测。

江易然发现自己变得有些焦灼。她开会时偶尔会走神,目光飘向窗外灰白色的天空,期待着第一片雪花的降临。她经过珠宝店的橱窗时,会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她甚至开始在网上搜索起城郊几家以雪景闻名的温泉度假村。

这种期待和焦灼无处诉说,只能沉淀在心底,像南月笙那罐正在低温发酵的“冬酿”,默默地、持续地冒着细密的气泡。

这天夜里,江易然加完班,已是深夜十一点。车驶过“笙而言”所在的街道时,她鬼使神差地让司机靠边停下。

咖啡厅早已打烊,黑漆漆的,只有门廊下那盏常亮的暖黄色壁灯,像一枚温软的琥珀,在寒冷的冬夜里孤独地亮着,洒下一小圈朦胧的光晕。

江易然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则下车,站在马路对面,隔着清冷的空气,望着那盏灯。寒风吹起她大衣的衣摆,她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口被那团暖光填得满满的。

她知道,那盏灯通常不会亮到这么晚。

就在这时,咖啡厅二楼,那扇属于南月笙私人空间的窗户,灯光忽然亮了起来。窗帘没有完全拉拢,映出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轮廓。那个身影在窗边停留了片刻,似乎……也在向楼下望去。

江易然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脱口喊出她的名字。但她没有。她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那扇亮灯的窗,望着那个模糊的身影。

楼上的身影似乎并没有发现马路对面的她。停留片刻后,便离开了窗边。几分钟后,二楼的灯光熄灭了。

整条街道重归寂静,只剩下门廊下那盏暖黄的壁灯,依旧固执地亮着,像一句无声的守候,融化着周遭的寒意。

江易然站在原地,又停留了许久,直到四肢都被冻得有些僵硬。她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天幕。城市的霓虹光污染让星星隐匿无踪,但空气中那种湿润的、凛冽的气息,却越来越浓。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特殊气息的空气,仿佛能从中捕捉到雪花结晶前那微妙的信息。

快了。

她转过身,踩着地上冰冷的灯光,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脚步沉稳,心底那片被“冬酿”发酵出的、滚烫的期盼,却如同即将破茧的蝶,鼓噪着,呼之欲出。

夜空沉寂,仿佛正在默默酝酿着那个银装素裹的、即将到来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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