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考虑个锤子

露台上那声歇斯底里的“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如同平地惊雷，狠狠劈碎了凝固的死寂。

香槟塔仿佛都跟着抖了抖，气泡重新开始不安分地上升。水晶灯的光芒依旧璀璨，却照得白灵薇那张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的脸庞更加苍白狰狞。精心描绘的眼线晕开，混合着残留的泪痕，在精致的妆容上划出狼狈的沟壑。星空裙摆沾染的酒液和玻璃渣，像是对她破碎“仙女人设”最无情的嘲讽。

【卧槽！！！真·撕破脸了！】

【白灵薇疯了？！】

【剧本？！她亲口说剧本？？？】

【信息量爆炸！所以之前都是演的？！】

【怪不得！我就说她对着镜头笑得太标准了！】

【心疼之前被她拉踩的林咸鱼！真·对照组实锤了！】

【年度抓马现场！这节目值了！】

【白灵薇人设彻底崩塌！大型社死现场！】

直播弹幕瞬间被引爆，服务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吃瓜群众闻讯涌入，直播间人数以几何级数飙升，卡顿得几乎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马赛克和刷屏的感叹号。

王胖子在监控室里已经彻底放弃治疗，瘫在椅子上，眼神放空，嘴里念念有词：“炸吧…都炸了吧…毁灭吧…赶紧的…” 副导演手忙脚乱地指挥技术人员扩容服务器，额头上全是汗。

露台中心，风暴眼的白灵薇似乎也被自己那声失控的尖叫惊醒了。她看着周围所有人投来的、混杂着震惊、鄙夷、看好戏的复杂目光，看着黑洞洞的镜头无情地捕捉着她最不堪的一面，一股巨大的寒意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捂住嘴，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旁边的男嘉宾下意识想扶，被她狠狠甩开。

而这场风暴的另一个主角——单膝跪地的陆沉舟，仿佛根本没听见那声尖叫，也没看见那摔碎的杯子。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专注。

“林晚晚小姐？”他又把手里那根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烤肠往前递了递，语气温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催促，“我的提议，考虑得如何？”

我：“……” 考虑？我考虑个锤子啊！我现在CPU还在冒烟好吗？！

我的视线艰难地从那根诱人的烤肠上移开，越过陆沉舟的肩膀，对上白灵薇那双燃烧着怨毒火焰的眼睛。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节目组工装马甲、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小哥，像只灵活的小耗子，“嗖”地从混乱的人群边缘钻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个……二维码收款立牌？

小哥目标极其明确，无视所有大人物，直接冲到白灵薇面前，脸上带着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公事公办”的认真（甚至有点憨）。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但在诡异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白、白老师您好！那个……摔碎的水晶杯是赞助商提供的，意大利进口，限量款，单个价值……呃，一万八千八。” 他飞快地报了个数字，然后把那个收款二维码立牌往白灵薇面前一举，眼神诚恳又带着点打工人特有的卑微请求：

“麻烦您……这边扫码支付一下赔偿款？支持花呗、信用卡分期也行！导演说了，损坏道具，得照价赔偿，不然……不然得从我工资里扣……”

小哥的声音越说越小，但“从我工资里扣”这几个字，充满了生活的重压和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