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院里屋,紫檀木镂雕的榻上躺着一个三岁幼童,小脸苍白,不省人事。这孩子是雍贝勒府的三阿哥弘时。昨夜奶嬷嬷一时疏忽,竟忘了关窗,冷风灌了整整一夜,天亮时分,弘时便发起高烧。
李静言急得团团转,急忙差人去告诉福晋宜修。宜修听闻后派了身边的大丫鬟剪秋来探望,又请府医前来诊脉开了几贴药,嘱咐李静言赶紧熬煮。可弘时服药后依旧昏迷,李静言握着那双小手,怎么也不肯放。
她是汉军旗出身,虽为五品知府之女,但家世低微,能进雍贝勒府已是侥幸。这深宅大院里的漫长日子,弘时就是她的慰藉,若他有个万一,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思及此处,泪水夺眶而出,滑过脸颊。这时,翠果着急慌张跑进来,喘着气跪下,“格格,爷和福晋来看弘时阿哥了!”话音未落,胤禛与宜修已迈进门槛。
只见弘时躺在榻上,面色惨白,而李静言衣衫凌乱,未施粉黛,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见到胤禛,李静言眼睛一亮,像是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拉住他的袖子,“爷,您总算来了……”
胤禛眉头轻皱,对这种失礼之举略感不满,但念及李静言平日并不聪慧,如今也是过于担忧弘时才会如此,且李静言进府至今甚得他宠爱,也懒得和她计较这点小事。
毕竟目前他的膝下只有一子弘时,还是李氏所出,再加上他平日里对这个孩子格外疼爱,时不时便会来云栖院陪伴他,所以他对弘时昏迷不醒的情形甚是担忧。
“可让府医看过了”
胤禛微微颔首,示意宜修回话。
宜修看见李静言无视她,也未曾行礼,又思及李静言进府后独得宠爱,请安时更是屡次挑衅她。
宜修心中暗骂一声贱人,更是在心中诅咒弘时就此夭折,省得日后还要再下手。
可面对胤禛的问话,只能保持着端庄娴淑的微笑。
“今早李妹妹差人告知妾身,已经请过府医,如今虽退了高热,但弘时仍是昏迷不醒。”说着,用帕子掩面拭泪,“是妾身失礼了,只是……想起弘晖和姐姐的孩子,心中不免难过,只盼弘时早日康复。”
胤禛默然,脑海中浮现那些逝去的影子——菀菀,还有那个刚出生即殇的爱子。弘晖的名字被他刻意忽略,反正他向来对这个长子感情淡薄。
只是宜修知道了,怕更加心狠手辣。
李静言心内愤懑,明明弘时病重,福晋却偏偏提起两个夭折的孩子,这不是添堵么?榻上的弘时似被声音惊扰,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胤禛坐在榻边,他虚弱地勾起嘴角,“阿……玛,我好想你啊……”
胤禛虽不善言辞安慰,但还是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随后站起身对李静言道:“弘时醒了,你先照顾着他,爷还有公务,稍后再来。”
李静言闻言忙跪下行礼,目送胤禛和宜修离去,虽有千般不舍,却不敢耽误胤禛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