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与李静言正说着体己话,忽然“咕噜”一声打破了这份温情。
胤禛低头望去,只见弘时的小脸微微发红,显然是饿得肚子叫出了声。
这孩子一天只喝了一碗米粥,到傍晚自然撑不住。
“苏培盛,传膳。”胤禛嘴角噙着笑,语气柔和地吩咐。
“嗻!”苏培盛利落地应下,随即指挥太监丫鬟们动作麻利地将晚膳摆上桌。
他跟在胤禛身边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主子这般开怀。便是先福晋在世时,贝勒爷也总是内敛沉稳的。今日这份愉悦,全因弘时阿哥而起。
苏培盛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和云栖院打好关系,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待膳桌布置妥当,他转身走进屋里,隔着屏风高声道:“爷,晚膳已备好,请移步。”
胤禛牵着李静言的手走出里屋,弘时被疏影抱着跟在后头。
自打弘时病了,伺候的人全被高无庸带去前院审问,最后以“伺候不利”为由赶回内务府。
胤禛尚未安排新人伺候,眼下便由疏影暂且照看弘时。
胤禛坐上主位,李静言侧身陪坐,疏影则把弘时放在专属的小椅子上。
苏培盛眼见众人落座,试毒的小太监忙完退下,他立刻拎起公筷殷勤地给胤禛布菜。
弘时盯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又低头看看自己的鸡蛋羹,委屈巴巴地挖起一勺送入口中,可目光却始终黏在那些肉菜上,活脱脱一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模样。
胤禛瞧见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
弘时听见笑声,扭过头瞪了他一眼,小嘴抿得紧紧的。
“好了好了,阿玛不笑你了。”胤禛忍住笑意,挥了挥手,“苏培盛,给小主子夹块鱼肉,让他解解馋。”
苏培盛愣了一下——能被称作“主子”的,在这府里只有胤禛和宜修罢了。可如今连贝勒爷都承认弘时是“小主子”,可见这位三阿哥如今在胤禛心中的分量。
“嗻!”
他连忙应下,手脚麻利地夹了块鱼肉放进弘时的碗里。
“谢谢苏谙达。”弘时奶声奶气地道谢。
“三阿哥,奴才不敢当。”苏培盛几乎受宠若惊。
这些贵人向来看不起他们这些阉人,可弘时这一句真诚的道谢让他心头一暖,恍然明白了贝勒爷今日为何如此高兴,就冲弘时阿哥这甜嘴,谁都会喜爱他的。
弘时转过头,看向胤禛,甜甜地说道:“谢谢阿玛,阿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阿玛!”
他说得真心实意,毕竟肚子里空荡荡的,那碗淡而无味的鸡蛋羹根本不好吃。
弘时舀起那块鱼肉,小心地送入口中,眯着眼细细品嚼,那鲜甜滋味让他忍不住满足地叹了口气。
胤禛看他吃得香,原本没多大胃口的自己竟也被勾起了食欲。
饭毕,侍从们迅速收拾残局,苏培盛亲自端来茶水供众人漱口,随后安静退出门外候着。
夜深人静,胤禛与李静言并肩坐在榻上,弘时则趴在地毯上摆弄九连环和鲁班锁。
这时,李静言轻声开口:“爷,赛和里氏到底怎么了?”
她瞥了眼儿子,眼神中带着几分希冀,望着胤禛希望他,能给出答案。
弘时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偷偷竖起耳朵偷听,想瞧瞧便宜阿玛查到了什么。
胤禛盘着佛珠的手停了一瞬,思索片刻后缓缓道:“赛和里氏咬舌自尽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隐下了赛和里氏全家葬身火海的真相。
胤禛心底其实仍对李静言存着些许偏见,觉得她是在他的调教下变聪慧了,但难保她不是时蠢时不蠢。
“爷,这幕后之人手段太过阴狠,妾身边又无人可用,您看……”
李静言娇嗔地垂下眼帘,纤细白嫩的指尖在胤禛掌心轻轻画圈,撒娇般地试探着。
胤禛被撩拨得心猿意马,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深情款款地说道:“明天从前院调些人来照顾弘时,然后爷陪你和弘时去圆明园,等弘时养好病再回府。”
“谢爷恩典。”李静言娇羞地点点头。
然后弘时则一脸茫然地被疏影抱进西屋安置,紧接着云栖院便是整夜断断续续的靡靡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