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和白鸢的婚事订在六月初,在此之前,还有一场盛大的活动,那就是花神宴,五月初的花最是明艳,每到这时,太后都会让京城中各位贵族的少爷小姐来宫中一聚,美花衬美人,一直都是她最爱看的。
花神宴前夕,所有贵族家的公子、小姐都会好好准备,希望在花神宴上大放光彩,如果能被太后赏识就再好不过了,可各府都在忙绿的时候,白家却悠闲自在,除了白鸢和白翊之外。
“哥!我不可能嫁!”白鸢愤怒的声音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不成你要我真的把沈哲的人头砍下来?”白翊无奈又气愤的质问也从门缝中窜出,回荡在院子中。
“……”话音落下,屋子里面沉默了,似是有人摁下了终止键,在门外偷听的白墨和白芷皱起了眉,白墨直接将耳朵贴在了门上,想听听里面是否还在谈话。
“闻野,听到了吗?里面说什么?”白芷记得不停踱步,前些天宫中传来圣旨,说是皇上要立阿姐为后,这怎么行?汴京中哪有人不知道,她姐姐是契若金兰,这皇帝明摆着在找事。
“没呢没呢……再等等……”白墨将耳朵贴在门缝上,恨不得能粘在上面,“咦?怎么没声……”话还没说完,门被打开了,他来不及反应,向前栽去。
白翊伸手扶住他:“闻野,意秋?你们俩个在门前作甚?”
“回哥哥,我们有些无聊,想着在府里四处逛逛……”白芷屈膝行礼,心中紧张面上却不显。
白鸢听见动静,也向这边走过来。
“大姐!”白墨看见白鸢,就跟狗见了骨头,猛地扑过去,“大姐,你是不是不想嫁啊?”
白鸢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笑来:“哪有,你听谁说的?”
“你看起来就不像想嫁他的样子,大姐,你想一起成亲的人,一定是疏棠姐姐。”白墨双手环胸,一脸认真的样子。
“我……”白鸢想要反驳,却想不出如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你要是不想嫁,弟弟我替你嫁!”白墨看出了姐姐的不情愿。
“闻野!不可胡说!”白翊呵斥到。
白鸢也被吓了一跳,锤了他的胳膊一拳:“你傻啊!这可是欺君之罪,而且,你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万一……”白墨斟酌着,不知怎么开口。
“朝盈,回去准备吧,花神宴上,你还是要在皇上面前露个面的。”白翊叹了口气,离开了。
白鸢低低地应了声,对白墨和白芷说:“时候不早了,回去吧。”说罢,便转身回了屋。
「花神宴」
白墨一进宴场,就成了全部小姐的中心,所有小姐都味道他身边问东问西,希望能获得好感。
“哎呦呦,看看看看,这不是闻野吗?几日不见,这么受欢迎了?”一到带着笑意的、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白墨应声回头,就见一位一身青衣的翩翩公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好看的丹凤眼就这么注视着他,让人轻而易举的陷进去:“萧鹤寒?你回汴京了?!”
“是啊,我要是不回来,估计你都把我忘了。”行萧鹤寒装作委屈地阴阳。
“怎么可能!”白墨反驳到,“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你!宜苏,你别污蔑我啊!”
萧鹤寒挑了下眉,问:“是吗?”
“当然是了!”白墨忙不迭点头。
“那为什么一封信都不给我寄?”
“……”
萧鹤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我……太忙了嘛……”白墨尴尬地笑着。
“哦∽原来是太忙了啊——”萧鹤寒意味深长地点头,白墨后背发凉。
“有没有好好养病?”萧鹤寒没再说什么,而是勾起他的一绺长发。
“有啊,宜苏,你没发现我气色好了很多吗?”白墨又笑了起来,笑容明媚的晃眼。
“嗯,走吧,和我去见母后。”萧鹤寒微微垂眸,看着少年明媚的笑,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
“去见太后?不要……她老人家每次一见到我,就问东问西……”白墨将头偏向一边,双手环胸,微仰着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噗……”萧鹤寒看他这样,没忍住笑了出来,“倒是可爱的紧,乖一点,走啦……”
“哎!……”白墨被拉着手强制带去风华殿。
「风华殿」
“太后娘娘,这花是宋尚书家小姐送来的,您……要收吗?”婢女悄悄地倪着上方高贵的女子,生怕她有任何愠怒的情绪。
“宋尚书家的小姐啊……叫什么来着?”女子缓缓开口,嗓音温柔似水,绵绵流淌进人的耳朵,是比那些琴曲还要好听上几成的。
“太后娘娘!颍川侯来了!还带着白家的二少爷!”又一个小婢女跑了进来。
女子插花的手顿了一下,半晌才缓缓开口:“让他们进来吧。”
“是。”婢女行了个礼,去传唤了,“颍川侯,白二公子,进去吧。”
“嗯。”萧鹤寒微微颔首,“走吧。”
“哦……”白墨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你松开我吧……我又不会跑……况且……咱俩牵着进去……不太好吧?”
“你害羞了?”萧鹤寒眼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怕什么?平时不都这样?”
“我才没害羞呢!”白墨像只炸了毛的猫,“牵着进去就牵着进去!谁怕谁啊!”
“噗……哈哈哈……”萧鹤寒看他这幅样子,笑了出来,“真是……和水色一副样子。”
“姓萧的!你闭嘴!”白墨整个人比煮熟了的虾还红。
“好,我闭嘴,快走吧。”萧鹤寒嘴角像是要和太阳肩并肩了,白墨头也不回地拉着他往殿里走。
“母后。”萧鹤寒行了个礼。
“起来吧,来看我,还带个人?”女人坐起了身,调侃到。
“母后……”萧鹤寒并未回答。
“闻野,躲什么?这么久不来看哀家,来了还不赶紧到哀家身边来?”女子佯装不满地责备。
“哎呀!梦蝶姑姑~我最近忙嘛~”白墨见状,上前抱起她的手臂,撒娇到。
“最近有没有好好养病啊?”梦蝶弯起了嘴角。
“好好养着呢!姑姑,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白墨放开她的手臂,自豪的站在她面前,嘴角挂着阳光的笑。
“还真是,闻野啊,一定要乖乖养病,等你病养好了,姑姑让宜苏带你去挑府邸。”梦蝶脸上的笑意更多了几分。
“母后,我们的……”萧鹤寒正欲说些什么,就被梦蝶打断了。
“你们两个的婚事,哀家操办许久了,再拖下去,哀家估计就要归天了!”梦蝶不满的皱眉,抱怨着。
“母后,您才三十有四,离归天早着呢,别总说些丧气话。”萧鹤寒无奈的回答。
“本宫不管!你兄长都要成亲了,你也必须快点了!”梦蝶眼看小儿子要推脱,直接耍起了无赖。
“闻野,想和我成亲吗?”萧鹤寒没有回答梦蝶的问题,而是用温柔且虔诚的语气询问白墨。
白墨被忽然来的问题问的愣住,脸颊染上薄红:“我……”
“太后娘娘!时辰到了,该出席了!”太监进来提醒。
“先等等,闻野,你说,你想不想和宜苏成亲?”梦蝶冲太监挥挥手,示意他稍作等候。
萧鹤寒用炽热又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似乎在等待他说“想”。
白墨没有说话,但轻轻点了点头,耳尖通红一片,比院子中的玫瑰还艳丽几分。
“哈哈哈!好!哀家就把你们的婚事订到扶风婚事的后两日!”梦蝶瞬间心花怒放,忙叫人准备去了。
「花宴上」
“闻野,你现在这等我,我去敬酒,马上回来。”萧鹤寒,轻轻按了按他的眼角。
“嗯。”白墨微仰着头,表情乖乖的。
萧鹤寒低低笑了两声:“真乖,可爱死了。”
“你去不去了!”白墨又红了。
“我现在去,不生气。”萧鹤寒嘴角笑意加深,揉了揉他的头,转身去了。
“这好像是桂花酿啊!”白墨端详着手里的酒杯,“不对,更想百花酿……”
“怎么会呢?!”一到焦急又害怕的声音传过来,“你怎么会把腿弄断了呢?!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刚才有位官老爷……说是要彩云陪他……彩云拒绝了……他……他就把彩云的腿打断了……”一位舞女哆哆嗦嗦的回答。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马上要献舞了,领舞的受伤了!”那位嬷嬷明显是急了,忽然,白墨和她对上了视线,就这一下,嬷嬷的眼里出现了希望,“快快快,小姑娘,你帮忙顶替一下吧!”
“哎?!等等……!”白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去更衣了,看着关上的门和门里的舞服,他也只得硬着头皮换上。
刚换好衣服,表演就开始了,音乐响起,舞女们也跟着音乐舞起,白墨在最中间,用余光看着别的舞女的动作,勉强跟着。
坐在上座的沈哲皱起了眉,他身边的太监看见了,忙上前询问:“陛下,可是此舞不和心意啊?老奴这就命人去换一支舞。”
沈哲抬手示意不用,随后又皱起了眉,中间的舞女按理来说应是跳的最好的,可这位舞女已经连续做错5个动作了:“商常侍,舞弊后,把中间的舞女留下。”
“是!”商常侍忙应声。
舞弊,白墨才算是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这支舞跳的七零八碎,但好在,大多动作都做对了,正当他要和其他舞女一起退下时,商常侍叫住了他:“中间的那位舞女留下!”他的脚步猛地顿住,僵硬的转过身。
“朕问你。”沈哲微眯起眼睛,审视的望着他,“你真的是舞女吗?”
白墨没敢吱声,后备被冷汗浸湿,微微发着抖。
“把你的面纱摘下来。”沈哲的声音像是含了冰碴。
白墨低下头,就是不摘下面纱。
“啧……来人,给朕把他的面纱摘了!”沈哲不耐烦的皱起眉,命令身边的侍卫们。
白墨猛地抬起头,两只手被两名侍卫钳制住,脸上的面纱也被摘下,苍白的面孔出现众宾客面前。
沈哲眼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即很好的隐藏起来,开始细细打量起他:“你是哪家小姐?”
白墨张了张嘴,却并未发出声音。
“陛下……”商常侍小声禀告,“这位好像是……白家的小公子……”
沈哲愣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太相信:“公子?这怎么看也是位小姐吧?”
商常侍沉默了,过了一会,才开口:“陛下,要不然您唤白将军来看看呢?”
沈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来人,传唤白将军!”
一刻钟过后,白翊出现在了花神宴上,看着身着舞裙的弟弟,他深表不解。
“白爱卿,这可是令弟啊?”沈哲的询问传进白翊的耳朵时,他才从不解中反应过来。
“回陛下,确是臣弟。”白翊行了个礼,回到。
“……”沈哲确实惊到了,“令弟,真是秀气啊。”
“呵呵,谢殿下夸奖……”白翊干笑了两声,“那臣就先带着舍弟退下了。”
沈哲盯着白墨的脸看。
“这天下倒还真有比女子更秀气的男子……”沈哲呢喃着,眼里晦暗的光被极力隐藏。
白墨没再回花神宴,萧鹤寒也提前告退了,声称自己身体不适,白墨听了,还想着要去照顾他,结果不多时,一抹翠绿就出现在了府上。
“宜苏?!”白墨惊讶地喊了一声,似是不敢相信,“你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来府上了?”
萧鹤寒眉眼含笑,提他拢了拢衣服,温声道:“小心着凉,我看你离场了,自然是要来陪你的。”
“我没事,倒是你,花神宴上突然离场,那些大臣指不定又要怎么编排你呢。”白墨皱了皱眉,担心的责备。
“随他们怎么说,来见我的爱人才是最重要的。”萧鹤寒安抚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先回屋吧,外面冷。”
“嗯……”白墨点点头,牵着他的手走进了府里。
如此场景,是多么美好,令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