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王俊凯的目光在那盒孤零零的原味牛奶上停留了大约两秒。

阳光在光滑的盒面上跳跃，像某种无声的质问。他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也许是疑惑，也许是审视，又或者只是纯粹觉得碍眼。

他没有像宋祖儿预想中那样皱眉、询问，甚至直接扔掉。他只是像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捏住冰凉的牛奶盒边缘，将它挪到了桌面的右上角——一个更靠近过道、也更“顺手”的位置。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停顿或探究的意味。

然后，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下，从桌肚里抽出一本厚厚的竞赛题集，翻开，拿起笔，完全沉浸了进去。那盒牛奶，仿佛只是一件突兀出现又被他随手归置的文具，激不起他内心丝毫涟漪。

宋祖儿一直用书本挡着脸，眼角的余光却紧紧追随着他的动作。看到他只是挪动了牛奶，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更没有抬头寻找“嫌疑人”。

果然……还是这样。

他大概根本不在意是谁放的，，根本不屑于接受吧？她把头埋得更低了，书页上的英文单词模糊成一片。

静海一中晚自习有三节，最后一节一般是班会，班主任李伟光整理完资料姗姗来迟，脚一踏进门便说出一记重磅：“开学已经两天了，把玩心该收的收回来，学校安排三天后摸底考试，考试成绩将决定你们新学期的座位位置。”

李伟光话音落下，教室里瞬间炸开一片哀嚎和倒吸冷气的声音。刚开学两天，暑假的松弛感还没完全褪去，“摸底考试”和“按成绩排座位”这双重炸弹就把所有人炸懵了。

周子扬扭头冲吴磊抱怨，“不是吧，李头儿！太狠了！”

吴磊沉默两秒道：“完了，我暑假光顾着玩了……”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中，宋祖儿抬起头看向讲台，指尖无意识地收拢。

她没有加入哀嚎的队伍，只从桌肚里抽出一本厚厚的习题集，“啪”地一声摊开在桌面上，低下头，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王俊凯原本正垂眸看着自己的生物笔记，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页边缘摩挲。宋祖儿那突兀的翻书声让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他没什么表情地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回笔记上，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不经意间的余光扫过。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也沉下心，投入到眼前的生物学概念里，周遭的喧闹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时间在笔尖的移动和书页的翻动中悄然流逝。

最后一节晚自习接近尾声，窗外天色已完全暗沉，教室里的白炽灯光显得格外明亮。

王俊凯写完最后一个解题步骤，轻轻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几乎是习惯性地，他的视线又朝宋祖儿的方向偏了偏。

女孩正咬着下唇，眉心紧蹙，手里的笔悬在卷子上方，迟迟落不下去。面前摊开的数学卷子，一道大题下面空白一片，只有几个凌乱的辅助线草稿，显然是被卡住了。

王俊凯看着那微微泛白的嘴唇和紧锁的眉头，手指动了动。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他拿起自己桌上的笔，伸长手臂，用笔杆末端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宋祖儿的桌面。

笃笃。

清脆的声音让宋祖儿吓了一跳，茫然地抬起头，正对上王俊凯没什么波澜的眼睛。她还没反应过来，王俊凯已经倾身过来，极其自然地从她手下抽走了那张卷子。

“欸？”宋祖儿下意识地想阻止，声音卡在喉咙里。

王俊凯没看她，目光落在题目上，只用了不到十秒扫视。

然后，他拿起自己的笔，在宋祖儿卷子旁边大片空白的地方，刷刷地写了起来。不是完整的解答过程，而是一条条清晰、简洁的关键思路，箭头、公式、辅助线示意，寥寥几笔，却直指核心，将复杂的难题瞬间拆解成了几个明晰的步骤。

宋祖儿屏住呼吸，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快速移动，看着他写下的那些简洁却直击要害的文字。教室里低低的讨论声、翻书声似乎都模糊了，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她自己有些加速的心跳。

写完后，王俊凯把卷子推回她面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多说一个字，仿佛只是随手递了张草稿纸。

宋祖儿看着卷面上那遒劲有力的字迹勾勒出的解题脉络，思路瞬间豁然开朗。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脸颊有些发热，声音轻得像蚊子哼：“……谢谢。”

王俊凯似乎没听见，或者说听见了也没在意。他已经重新低下头，翻开了另一本习题册，只留给她一个专注的侧影。刚才那短暂的、带着点“多管闲事”意味的举动，仿佛从未发生过。

宋祖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卷子，看着王俊凯留下的思路，默默消化着。

·

铃声尖锐，打破了教室里的沉闷。

李伟光简单交代了几句“好好复习”，便夹着教案离开了。教室里瞬间活络起来，桌椅碰撞声、收拾书包声、呼朋引伴声此起彼伏。

王俊凯利落地合上习题册和笔记，塞进书包。他站起身，单肩挎上书包，目不斜视地从过道离开，经过宋祖儿桌边时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宋祖儿看了眼他的桌面，那盒牛奶，竟然没有被遗忘在那个“顺手”的角落，它不见了。

宋祖儿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祖儿，一起走吧！”林小鹿的声音将她唤回。

校门外，王俊凯长腿跨上单车，吸管戳开牛奶，他喝了几口，几秒钟后，才用力一蹬，单车无声地滑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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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表面上的小凯：牛奶？低脂的道歉方式。

实际上：老婆送的牛奶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