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夜色被淅淅沥沥的秋雨浸透，又渐渐被熹微的晨光稀释。宋祖儿是被喉咙深处火烧火燎的干痛唤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想咽口唾沫，那吞咽的动作却像吞了砂纸，牵扯着整个咽喉都钝痛起来。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勉强睁开一条缝，只觉得窗外透进来的天光都带着一种刺目的苍白。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林小鹿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起床声。林小鹿今天醒的很早，她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揉着眼睛，想记录一下自己终于早起了，笔尖刚触到纸页，她下意识地朝对面宋祖儿的床铺瞥了一眼——那鼓起的被子团竟然还纹丝不动。

林小鹿心里“咯噔”一下，这太反常了。祖儿可是雷打不动的早起党，自律得吓人。

“祖儿？”她试探着小声叫了一句，声音在寂静的寝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被子团蠕动了一下，发出一点模糊的鼻音。

林小鹿立刻放下本子，趿拉着拖鞋几步跨到宋祖儿床边。

凑近了看，宋祖儿侧躺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平日里清亮的眼睛此刻半阖着，眼神有些涣散，嘴唇也干得起了皮。

“祖儿！你…你是不是难受？”林小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传来的热度烫得她指尖一缩，“天！好烫！你发烧了！”

宋祖儿费力地眨了眨眼，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算是默认。喉咙痛得说不出话，只能虚弱地点点头，眼神里带着点依赖和歉意。

“别说话别说话！”林小鹿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声音都拔高了，“你躺着！我先给你倒杯温水润润嗓子！然后找找温度计放哪儿了…我记得在药箱里…”

她像只陀螺似的在小小的宿舍里转起来，翻箱倒柜，乒乒乓乓一阵响。

好不容易找到温度计，甩了甩，小心翼翼地塞进宋祖儿腋下。“含着，别动啊。”她一边叮嘱，一边快速套上校服外套，“我去食堂给你打点白粥，清淡的。今天上午的课你别想了，我一会儿就去跟李老师请假，你这烧不退，去了也听不进去。”

宋祖儿裹紧了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盛满了感激，她用尽力气，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谢…谢你，小鹿…”

“跟我客气啥！”林小鹿摆摆手，风风火火地冲出了门，“你好好躺着，我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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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三）班的教室里，早读课特有的嗡嗡声混合着面包牛奶的香气。王俊凯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转着笔，视线却频频扫向旁边空着的座位。

那个位置，属于宋祖儿。

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端坐在那里，要么专注地默背着单词，要么安静地整理着笔记，侧影沉静得像一幅画。可现在，那里只有光秃秃的椅子和空荡荡的桌面，在略显拥挤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王俊凯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从早上进教室开始，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感就像小虫子似的在他心里爬。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手指在通讯录里划了几下，找到周子扬的名字，飞快地敲下一行字：

王俊凯：【子扬，你问问林小鹿，宋祖儿人呢？怎么还没来？】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王俊凯抬头，目光越过一排排脑袋，精准地落在第一排靠窗那个位置——周子扬。

只见那家伙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趴在摊开的英语书上，肩膀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显然是会周公去了，睡得无比香甜。

王俊凯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曲起食指，用指节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清脆的声响在嘈杂的早读声中并不明显。

见周子扬毫无反应，王俊凯眼神一眯，毫不犹豫地从笔袋里摸出一块崭新的绘图橡皮，手腕一抖，一道白色的抛物线精准地飞越半个教室——

“啪！”

正中后脑。

“哎哟！”周子扬猛地弹起来，捂着被袭击的地方，睡眼惺忪又带着点恼怒地回头，正好对上王俊凯隔着半个教室投过来的、不容置疑的目光。

王俊凯用下巴点了点自己放在桌洞的手机。

周子扬揉着脑袋，龇牙咧嘴地摸出手机，看清信息，又回头瞄了一眼宋祖儿的空位，这才恍然。

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

王俊凯的手机屏幕终于亮了。

周子扬：【凯哥，问到了。林小鹿说宋祖儿发烧了，烧得挺厉害，在宿舍躺着呢。小鹿刚给她请了假。】

停顿几秒。

周子扬：【不过凯哥…你不对劲啊？以前没见过你这么关心人呢？[坏笑表情]】

王俊凯盯着屏幕上“发烧了”那几个字，眉头拧得更紧，那股烦躁感似乎更清晰了些。至于后面那句调侃，他直接无视了。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周子扬的后脑勺，眼神里没什么温度，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一个字也没回。

讲台上，英语老师正背对着大家，在黑板上写着复杂的语法结构。

王俊凯动作极快地将手机塞回口袋，趁着老师还没转身的间隙，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极其自然地离开了座位，从后门溜出了教室。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他没有直接走出宿舍楼，而是在空荡安静的一楼走廊里停了下来。

窗外，被秋雨洗刷过的树叶绿得发亮，空气湿冷。

他靠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想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燥意。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熟练地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草莓的甜腻在舌尖化开。

掏出手机，解锁，指尖在通讯列表里滑动，最终停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宋祖儿。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天前。他犹豫了大概三秒钟，修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打。

王俊凯：【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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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直男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