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准时开始闪烁。
沈林放下化妆刷，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冷藏间特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让他打了个哆嗦。停尸台上躺着今天最后一个"客户"——溺水身亡的年轻女性，肿胀发青的面容在冷白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水温21度，浸泡时间约48小时..."沈林念着尸检报告，突然顿住。报告单右下角有个用红笔画的笑脸，歪歪扭扭的线条像是孩童的涂鸦。他确定十分钟前这里还什么都没有。
更衣室传来"咔嗒"一声。
"老王？"沈林转头喊道。没有回应。整个殡仪馆今晚只有他值班，老王应该在三公里外的家里睡觉。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股腐臭味突然涌进鼻腔。
尸体在呼吸。
这个荒谬的念头刚冒出来，女尸的胸腔就明显起伏了一下。沈林倒退两步撞上工具车，镊子和剪刀叮叮当当洒了一地。当他再抬头时，尸体已经诡异地侧过身，泡烂的手指正勾着化妆台上的手机。
那是他自己的手机。
"开什么玩笑..."沈林冲过去抢回手机，锁屏上显示有17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最新一条短信内容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沈化妆师，能帮我笑一下吗？」
发信时间显示是明天下午四点。
尸体口袋里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沈林颤抖着摸出一部进水严重的手机，屏幕上正在拨打的号码，赫然是他自己的。
"砰！"
冷藏柜突然全部弹开，十几具尸体齐刷刷坐起。他们的脸都朝着沈林的方向，嘴角以完全相同的弧度上扬。沈林夺门而逃时，余光看见化妆台上的女尸正在用他的化妆刷，往腐烂的脸颊上涂抹腮红。
走廊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沈林拼命按着电梯按钮，身后的黑暗里传来湿哒哒的脚步声。当电梯门终于打开时，他几乎是摔了进去，疯狂拍打关门键。
"需要帮忙吗？"
沈林猛地抬头。电梯角落里站着个穿红雨衣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个不断滴水的小熊玩偶。她的雨帽压得很低，只能看见青紫色的下巴。
电梯开始不正常地下坠。楼层显示从B1跳到B7，最后停在根本不存在的B13。沈林死死按住开门键，在门缝出现的瞬间挤了出去。身后传来小女孩咯咯的笑声："沈叔叔，我们明天见哦～"
殡仪馆后门的夜风吹得沈林直发抖。他掏出烟点了三次才点燃，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条彩信，照片里他正在给那具女尸化妆，而尸体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拍摄角度显示，拍照人就站在他正对面。
但沈林清楚地记得，当时化妆间里只有他自己。
烟头掉在水洼里，发出"嗤"的声响。沈林突然发现，积水中倒映出的自己，嘴角正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露出和那些尸体一模一样的笑容。
"找到你了。"
耳边响起女人的轻笑。沈林转身就跑，没看见路边的消防栓，一头栽倒在地。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无数双惨白的脚从殡仪馆里涌出，所有脚踝上都系着写有他生辰八字的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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