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实验室的冷光灯下，沈林用镊子夹起那枚从笑面尸胸口取出的半块铜钱。
“奇怪，这锈蚀程度至少几十年了。”戴着橡胶手套的检验员凑近观察，“但上面沾的血迹……DNA检测显示是三天内的新鲜血迹。”
沈林的左眼突然刺痛。铜钱上的暗红色污渍在绿色视野里开始蠕动，像某种活物般爬向他的指尖——
“啪！”
铜钱被他下意识拍在桌面上。而在接触的瞬间，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轰然灌入脑海——
1983年的雨夜（记忆片段）
黑暗的筒子楼走廊，煤油灯的光晕里浮动着一老一少两个影子。
穿中山装的老者（沈林祖父）拽着个红雨衣女孩的手腕，女孩怀里紧抱着湿透的小熊玩偶，哭得几乎窒息。
“沈爷爷，我害怕……”
“丫头，这是你们周家欠的债。”祖父的声音冷得像铁，“你爸当年在404室杀了他老婆，现在该血亲偿命了。”
女孩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雨帽滑落，露出青紫色的脖颈——那里有一圈明显的掐痕。
“不！爸爸是被那面镜子害死的！它、它让妈妈发疯……”
祖父充耳不闻，拖着她来到404室门前。门板上用血画着诡异的符咒，此刻正渗出黑色黏液。
“听着，你带着这枚铜钱进去。”祖父把串着红绳的铜钱塞进她手心，“只要熬到鸡鸣，沈家就养你一辈子。”
女孩颤抖着抬头：“如果……熬不到呢？”
祖父沉默地摸了摸她的头，突然一把将她推进门内。
“那就等下一个癸亥年，沈家会有人来替你。”
门锁咔嗒闭合的瞬间，沈林看到镜子里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将尖叫的女孩拖向梳妆台——
“喂！你没事吧？”检验员摇晃着突然僵直的沈林。
冷汗浸透衬衫。沈林盯着自己不知何时攥紧的左手，缓缓展开掌心——那半枚铜钱竟然嵌进了血肉，而伤口处没有流血，只有一缕黑烟飘散。
检验员突然倒退两步：“你、你的眼睛……”
镜面反射中，沈林的左眼瞳孔变成了铜钱形状，内圈还刻着“癸亥”二字。
深夜值班室，沈林用偷来的钥匙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备用电梯。
“1983年事件后，这栋楼重建过。”老档案里夹着张泛黄的图纸，显示原殡仪馆地下只有B2层。但沈林反复确认过，那晚电梯按钮确实出现了B13。
电梯下降时的失重感异常漫长。当门开时，面前是条贴满符咒封条的甬道，尽头有间标着“癸亥年封存”的铁门。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左眼的铜钱纹路突然发烫。沈林听见门内传来熟悉的童声：
“沈叔叔，你终于来换我啦？”
铁门吱呀开启，里面赫然是——
404室的梳妆台
镜面完好无损，台面上摆着个系红绳的小熊玩偶，玩偶胸口别着另外半枚铜钱。
当沈林触碰玩偶的刹那，整面镜子突然映出数百张笑脸，所有嘴角都以相同弧度上扬。镜框下方刻着一行小字：
“门徒试炼第一关：继承者需偿还血债”
玩偶突然自燃，青绿色火苗中浮现金色灰烬，组成一段飘忽的文字：
▸ 1983年周惠死于非命（镇灵失败）
▸ 1999年筒子楼拆除时7人失踪（阴界泄漏）
▸ 2015年殡仪馆扩建触发B13层（门徒复苏）
最后一行墨迹淋漓，仿佛刚刚写下：
“2023年沈林将成为新容器”
火焰熄灭时，沈林在镜中看到红雨衣女孩站在自己身后。她的雨帽第一次完全掀开，露出和左眼铜钱纹一模一样的“癸亥”刻印。
“沈家的债，你还不起。”她冰凉的手指贴上沈林脖颈，“除非找到另外六枚铜钱……”
电梯突然剧烈震动，B13层的灯光开始频闪。沈林狂奔回电梯时，听见梳妆台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指甲刮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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