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之过急

徐二航回到羊记面馆之后，就把徐小航安全到吉鸿昌那儿的消息告知徐一航，但没敢把日本人即将打进承德的消息说出来。

毕竟以徐一航现在的状态，怕是一听到日本人就要拉弓拼个你死我活了。可现在的情况是她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所以徐二航不敢冒险将此事说出口。

养伤这几天，徐二航夜夜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满头大汗。

这天夜里，徐二航独自站在窗边吹着冷风，兀然听到数辆大卡车满载出城的声音，神色略微有些不安。

因为徐二航从容易咖啡馆回来之后，就曾向杨烨打听过关于荣家的消息。

听说荣石找过省主席常绿林，要求他攻打日本人保护热河的省会承德，并且愿意捐出全部家产并鼓动商会成员一起为抗日出一份力。

可在经历过徐府被血洗之后，徐二航觉得人心才是最难测的，荣石此举只怕是要陷自己于两难了。

一如徐二航所料想的那样，常绿林带着搜刮到的钱财弃城而逃，日本人不费一兵一卒就打开了承德的大门。

日本人占领承德的消息终究是瞒不住徐一航了，“既然来了也好，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

“姐，你这伤口还没好，晚点再报仇也不迟。”徐二航见实在拦不住，也只能趁着做鸣镝箭跟蝶舞箭的空档让徐一航多养着伤。“别扯到伤口了，还是我来做吧。”

当天夜里，两姐妹在城中穿梭，选择埋伏在其中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城角里，只等敌人出现鸣镝箭便会射出。

面对敌人的枪声跟鸣镝的箭声，徐二航的脑袋兀然刺痛，顿时又闪现过尸横遍野的惨景。

彼时，徐一航的身体支撑不住，战斗已然接近尾声。“最后一个留给你了。”

徐二航刚缓过来耳朵就接收到了这句话，她犹豫片刻便拉着弓就要射出蝶舞箭，可对面倒成一片的尸体愈发刺激着徐二航的大脑。

徐二航自小就不敢将箭对准敌人，自从小时候发生过那件事情失忆了，之后的日子里哪怕再难她都没有将蝶舞箭射出。

徐一航原以为徐二航就这样了，最后一个日本兵就要被放走了……

徐二航攥着蝶舞箭难受地不停揪着弦，就在将噩梦甩出大脑的那一刻手中的箭断然射了出去。

蝶舞箭射出对徐一航来说也算是一件幸事了，就算那个日本兵没被射杀也没有关系，起码徐二航也能跟自己一起杀敌为徐府报仇了。

可令徐一航没想到的是，蝶舞箭拐弯将已经偏离视线的日本兵给杀死了。“你练成了……”

徐一航其实是有些欣喜的，徐祖荫的箭法总算是有人继承下来了，可她转头一看却发现徐二航身子微微颤着像是被吓坏了一般，泪水无声地从她眼眶里流出湿了脸。

想起来了，徐二航全都想起来了，蝶舞箭出弦她睁眼的那一霎，上一世所遭受的悲痛、屈辱、不甘都朝她涌来。

“二航你怎么了？你别吓姐姐！”徐一航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走到徐二航的身侧，或许在此事上她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是姐姐不对，不该逼你杀人……”

徐二航冷静下来后细想了一番，今安的出现是个变数，徐锦川没有未婚妻也是个变数，徐小航还好好活着更是个变数，所以前世后来所发生的一切现如今也可以插手改变了。

“二航，姐姐累了。”徐一航在徐二航耳边轻声说道，“我们先回去吧！好不好？”

就在徐一航离开的时候，徐二航却握着弓开口道，“姐，既然你累了，那就好好休息，我来动手就行了。”

徐二航把跟徐一航身上的箭对换，现在角色互换轮到姐姐操心起妹妹来了。

这次的鸣镝声比刚才的更为密集，因为徐二航右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不碍事了，有足够的时间跟日本人耗到天亮。

可在一旁观战的徐一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只是眨眼的功夫徐二航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眼中藏不住的杀戮竟比她想要报仇雪恨的心思还重。

猛然间，徐二航听见后头有动静，转头就将箭头对准来人。

“别误会，我只是想来给你们送点药。”荣石在听见鸣镝箭的声响跟敌人的枪炮声，有些担心徐家姐妹身上的伤势。

徐二航那双冷漠的眼眸顿时有了一丝动容，但很快就转瞬即逝，因为荣石上一世心中藏着的一直都是徐一航。

当初对徐一航说的那番话，如今也都轮到对徐二航开口了。“不必了，拿走。”

当初徐二航一人没杀，只徐一航一直扯着伤口，和现在的情形大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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