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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港双城,权欲倾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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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苏黎世国际机场。清冽干燥的空气带着阿尔卑斯山雪的寒意,与香港的潮湿闷热截然不同。私人航站楼内,一切井然有序,安静得能听到皮鞋踩踏光洁地板的细微回响。
严浩翔穿着一件黑色高领羊绒衫,外搭深灰色长款大衣,脸上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略显苍白的嘴唇。他并未过多停留,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快速通过特殊通道,坐进一辆等候已久的黑色宾利慕尚。
车窗外的景色由现代化的机场设施迅速转变为覆盖着薄雪的旷野和远处连绵的雪山轮廓。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严浩翔摘掉墨镜,揉了揉眉心,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打开加密平板,快速浏览着此行的日程安排,指尖在一个名为“阿尔法诊所”的行程上短暂停留。
严浩翔“到了之后,所有通讯切换到内部网络。之前的协议,再确认一遍。”
助理立刻操作起来:“明白,严总。保密协议已再次确认,诊所方面保证绝对隔离。”
车辆无声地滑行在高速公路上,像一道黑色的影子,驶向雪山深处。
与此同时,瑞士著名的无车小镇采尔马特,阳光灿烂,空气冷冽清新。
沈诺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戴着毛线帽和护目镜,正坐在一家正对马特洪峰的咖啡馆露天座,小口啜饮着热巧克力。她看起来像众多来此滑雪度假的游客之一,神情放松。
桌面上放着一台高倍望远镜,似乎是用来观赏雪景和山峰的。
但仔细看,望远镜的角度微微偏向山下谷地方向,那里隐约可见一些低调的、分散的建筑群轮廓——其中就包括那家以极致隐私和昂贵费用著称的“阿尔法诊所”。
她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当地天气预报和滑雪缆车时刻表。但一个加密应用正在后台运行,接收着来自纪淮的断续信息。信号似乎受到雪山环境的某种干扰。
张凌赫【信号…断续…已确认目标…入住…阿尔法…西翼…V3协议…】
沈诺放下热巧克力,拿起望远镜,看似随意地调整着焦距,镜头缓缓扫过那片静谧的建筑群。她的表情在护目镜和围巾的遮挡下,看不分明。
阿尔法诊所内,气氛是另一种极致的宁静。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冷香。没有医院的喧闹,只有最高标准的私密与高效。
严浩翔已经换上了诊所提供的舒适便服,正在进行一系列极其精密且繁复的检查。从高分辨率的全身核磁共振,到基因测序样本提取,再到复杂的神经系统电位监测…
他极其配合,神情淡漠,仿佛被检查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只有在抽取大量血液样本时,他看着暗红色的血液迅速充满数个真空管,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负责主要项目的是一位表情严肃、眼神锐利的老年医生——沃尔夫冈·穆勒教授。
穆勒教授:“The degradation rate of neurotoxin is 12% faster than last time. The compensatory metabolic burden is increasing.(神经毒素降解速率比上次快了百分之十二。代偿性代谢负担正在加重。)”他看着实时传输的数据波形,语气没有任何情绪, 穆勒教授“The accumulation of side effects of V3 inhibitors is also close to the threshold. You need to extend the rest observation period.V3抑制剂的副作用累积也接近阈值。你需要延长静养观察期。”
严浩翔从检查床上坐起,整理了一下衣袖。
严浩翔“The observation period can be appropriately extended, but the original' purification' progress cannot be changed.观察期可以适当延长,但原定‘净化’进度不能变。)”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穆勒教授:“It's risky, Hao Xiang.这很冒险,浩翔。”
严浩翔“Risk calculation is my business. You just need to make sure that the' purification' procedure is executed accurately.风险计算是我的事。你只需要确保‘净化’程序精准执行。”
穆勒教授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As you wish. But all the data will be recorded truthfully.如你所愿。但所有数据都会如实记录。”
检查继续。冰冷的仪器环绕,记录着这具身体里正在进行的、无声而危险的战争。
夕阳将马特洪峰染成金色时,沈诺回到了下榻的高级木屋旅馆。她坐在壁炉前,看着跳跃的火光,平板电脑上显示着纪淮终于稳定传来的完整信息。
张凌赫【确认严浩翔入住阿尔法诊所西翼VIP区,接受V3协议治疗。该协议主要用于…极端神经毒素代谢及免疫系统重建。风险等级:高。】
后面附带着一些关于V3协议的艰深医学解释和风险说明。
沈诺的目光落在“极端神经毒素代谢”和“风险等级:高”那几个字上,久久没有移动。壁炉的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
她想起拍卖会上他苍白的脸色,董事会按压眉心的动作,电梯里那声压抑的轻咳,还有那总是萦绕不散的、淡淡的苦杏仁气息…
原来那不是简单的疾病。
她关闭了页面,删除了所有记录。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沈诺“It's me. The price of the medical equipment in Zurich mentioned earlier can be increased by another five percentage points.是我。之前谈的那批位于苏黎世的医疗设备,报价可以再提高五个百分点。”
沈诺“The only requirement is the fastest installation and debugging in place.唯一的要求,最快速度安装调试到位。”
沈诺“Yes, I have an urgent need.对,我有急用。”
她挂断电话,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夜幕下轮廓狰狞的马特洪峰。雪线之上,空气稀薄,环境严酷,生存需要极强的适应力和足够的…资源。
一场发生在瑞士雪山之中的双向秘密行动。他在诊所内进行着危险的自我净化,她在小镇上冷静地收集情报并部署资源。
无人知晓对方的具体行动,却又奇异地围绕着同一个中心点运转。
雪山下,寂静无声。唯有冰冷的星光,见证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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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焚城的火,我们是持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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