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她能感觉到梅比乌斯的指甲轻轻刮过自己的喉结,那种冰冷的触感让她想起解剖台上垂死挣扎的实验体。
"我...我..."
她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梅比乌斯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对视:"是因为梅比我温柔?比我好说话?还是说..."
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天狼的嘴唇,声音陡然转冷:"你觉得在我这里,不如在她那里有前途?"
天狼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不是的!博士!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梅比乌斯眯起眼睛,"害怕了?厌倦了?还是说..."
她突然凑近天狼耳边,呼出的热气让天狼浑身发抖:
"你其实...一直都想逃?"
天狼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梅比乌斯却一把拽住她的衣领,把她按在实验台上。
"我...我错了..."天狼的声音带着哭腔,"博士...原谅我..."
梅比乌斯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松开手,转身走向办公桌。
"既然知道错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语调,"那就把A-17到A-23的实验数据整理好,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报告。"
天狼愣住了:"就...就这样?"
梅比乌斯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怎么?嫌惩罚太轻了?"
"不不不!"天狼连忙摆手,"我这就去!"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向资料室,却在门口被梅比乌斯叫住。
"对了,"梅比乌斯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今晚加班。"
天狼的肩膀垮了下来:"...是,博士。"
当资料室的门关上后,天狼终于瘫坐在地上。她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活下来了...)
但当她抬头看向堆积如山的资料时,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惩罚开始。
A-17到A-23的实验数据,是梅比乌斯实验室最核心也是最混乱的研究项目。整整七个项目的原始数据,全部都是手写记录,字迹潦草得像是在画符咒,还夹杂着大量专业术语和梅比乌斯特有的简写符号。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
与此同时,实验室里的梅比乌斯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逃得掉吗...小助手?"
………………………………………………………
天狼瘫坐在资料室的地板上,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她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A-17到A-23……)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抬头看向那堆积如山的文件柜,每一格都塞满了泛黄的实验记录。有些纸张边缘已经卷曲,墨迹晕染,像是被液体浸泡过。天狼太熟悉这种痕迹了——那是梅比乌斯生气时打翻的咖啡,或是她不耐烦时随手泼洒的试剂。
颤抖的手指抽出第一本记录。
「A-17:崩坏能适应性实验」
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那是梅比乌斯特有的潦草笔迹,夹杂着大量缩写和符号,像是某种加密的咒语。
("S-042号样本,注入0.3ml崩坏能溶液,3分钟后出现剧烈排斥反应……")
天狼的呼吸一滞。
(S-042……)
(那是…她吗?)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个编号,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当时的叫声。那些被注射进血管的紫色液体,那些被固定在实验台上尖叫的夜晚,那些梅比乌斯在她旁边轻轻的冰冷话语——
"小助手,数据记录下来。"
天狼猛地合上记录本,胸口剧烈起伏。
(不能想……不能想这些……)
她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资料,但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表在视线中扭曲,变成一张张痛苦的面孔。
……………………………………………………
主实验室里,梅比乌斯靠在椅背上,面前的监控屏幕清晰地显示着资料室内的画面。
天狼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她发抖的肩膀,她死死咬住的手背——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那双蛇瞳的注视。
梅比乌斯轻轻摇晃着手中的咖啡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布兰卡。"
一直站在阴影中的助手立刻上前:"博士?"
"把B-12冷藏柜里的样本拿来。"梅比乌斯的目光仍锁定在屏幕上,"顺便……泡一杯咖啡。"
布兰卡:"咖啡?…好的。"
"嗯。"梅比乌斯轻笑,"双倍浓度。"
……………………………………………………
当时钟指向凌晨两点时,资料室的门突然滑开。
天狼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抬头看见布兰卡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
"师、师姐?"
布兰卡叹了口气,把托盘放在她面前:"博士让我送来的。"
托盘上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从色相上看又是双倍浓度的咖啡。
(又是咖啡…)
她高兴的马上要哭了。
她的眼眶突然发热,急忙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谢、谢谢师姐……"
布兰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熬太晚。"
当门再次关上后,天狼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杯咖啡。甜腻的苦气钻入鼻腔,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雪夜——
那时她刚成为梅比乌斯的助手不久,因为操作失误毁掉了一组重要数据。被罚在实验室通宵时,梅比乌斯也是这样,突然扔给她一杯加了浓度超纲的苦咖啡。
"喝完赶紧干活,小废物。"
当时的博士也是这样,用最刻薄的语气说着最温柔的话。
天狼把脸埋进热气的白雾里,任由眼泪无声地落入杯中。
………………………………………………………
当时钟指向四点时,天狼终于整理完A-17的资料。她揉着酸痛的脖子站起身,想去洗手间洗把脸。
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投下惨白的光。她蹑手蹑脚地走着,生怕惊动什么似的。
转过拐角时,她猛地僵住了——
梅比乌斯正靠在休息室的门口,手里把玩着一支注射器。银色的液体在针管中晃动,映得她的瞳孔泛着诡异的光。
"博、博士……"天狼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梅比乌斯抬眼看向她,突然笑了:"进度如何?"
"A-17整理完了……A-18刚开了个头……"
"嗯~"梅比乌斯拖长音调,"比我想象的慢呢。"
天狼的指尖又开始发抖:"我、我会加快速度的……"
梅比乌斯突然走近,注射器的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天狼本能地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紧张什么?"梅比乌斯轻笑,"这只是普通的营养剂。"
她突然抓起天狼的手腕,动作粗暴却精准地找到静脉。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天狼咬住了嘴唇。
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暖流,驱散了熬夜的疲惫。
"我可不想我的小助手猝死在资料室里。"梅比乌斯拔出针头,随手扔进垃圾桶,"回去工作吧。"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上渐行渐远。
天狼愣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着那一触即离的温度。
(这是……关心吗?)
还是说…
………………………………………………………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时,天狼终于完成了所有资料的整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熬夜加上精神紧张,让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推开资料室的门,她惊讶地发现梅比乌斯就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份新鲜出炉的早餐三明治。
"喏。"
博士把三明治塞进她手里,转身走向主实验室。
"吃完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她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九点准时开会。"
天狼低头看着手中的食物——
面包烤得恰到好处,夹着她最爱的煎蛋和火腿,边缘还细心地切掉了吐司边。
(这是……)
(布兰卡师姐做的?)
她自然没有往梅比乌斯那块想,毕竟,梅比乌斯是出了名的忙,根本不会拿出时间去做这种东西,在她当梅比乌斯博士的那一年中除了三年就是泡面,一日三餐,不…有时候都没得吃。
她叹了一口气,她想姐姐了,但是她看了一眼梅比乌斯消失的地方。
梅比乌斯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实验室的拐角。但天狼知道——
那双蛇瞳,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注视着她。
就像过去无数个日夜里那样。
永远注视着她。
当天狼推开梅比乌斯办公室的门时,发现沙发上已经铺好了毯子。
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张字条:
「睡相太差就滚去地上。」
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但天狼却笑了。
她蜷缩在还带着淡淡药剂香的毯子里,终于沉沉睡去。
监控屏幕前,梅比乌斯轻轻关掉了显示器。
"晚安,小助手。"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实验室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