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内,四名死者尸身整齐地排列在停尸床上,空中弥漫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柳又青和岳凝面色严肃冷凝的站在一边,作为亲身参与断案的人,她们才能破格逾矩留在现场目睹这一切。
秦莞走上前来,递上一本书扉泛黄的手札,神情却有些不自然,“这是我在府衙中找到的之前在豫州为官的官员整理的案件手札,”
她说道,目光微微闪烁:“里面有关于黄金大劫案现场勘验与卷宗上不相符的疑点。”
说着,翻开其中一页,指着里面的朱红批注,继续道:“卷中上记录,张将军一家是被烧死在客栈的,可我父……负责勘验的官员却发现,他们一家其实是死于虐杀,纵火只是为了掩盖痕迹。”
岳凝一心耽于案件的推理,并未注意秦莞那一刻微妙的停顿与改口。
柳又青和燕迟对视一眼,对其中缘由心照不宣,沈毅多年前曾经在豫州做过官,依照那位沈青天对案子的认真执着,府衙里现在还留着他当年的手札并不奇怪。
“清曦悬吊至颈部折断而亡,长子被溺毙,张将军背后中箭而亡。”岳凝接过手札,念出声来,而后声音逐渐变得惊疑:“这不是……”
“没错!”秦莞掩饰好情绪,开口说道:“看这四位死者,清筠被吊死,清璃背后中箭身亡,刘仁励被溺死,庞辅良若不是世子主持清场,也会落得个火烧死的下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他们四人的死因,与张将军家的近乎完全一致!”
在场的人思路都跟紧紧跟在一起,立马意识到此人很有可能就是黄金大劫案的幸存者。
再翻看手札,发现张将军一家,唯有妻子的义妹和长女不知所踪。
若清嬛就是那个义妹的话,那依据年龄推算,清嬛如今应是三十岁左右,而长女则是十八岁左右。
“是她!是那个呆傻的养女!”性子跳脱的岳凝咋咋唬唬出声,合理猜测道:“而且我和小碗儿昨日还亲耳听见她唱过目连救母的唱词呢!”
柳又青出生将门,此刻自然最能共情,想到环境苦寒还要缺衣少食的边关将士,她一时真动了气,指尖微颤,语气寒凉:“张将军一家和边关缺了这批军饷的将士都想不到,这一切竟然只是因为几个同乡的一场富贵梦罢了,他们几人还真是该死!”
秦莞看了看她发红的眼眶,拉过她轻颤的手安抚的拍了拍,燕迟手搭在柳又青肩上,传递一些力量。等人稳定了情绪,秦莞复而说到:
“这些人虽然死有余辜,但都不应不明不白的死于私刑,这样的复仇,既无法警戒世人,也有损张将军的威名,无论有何情由,都该由凶手的罪行昭彰,而后收到法律的制裁,包括,这些该死之人!”
秦莞语气坚定决绝,显示出对律法的绝对簇拥,这一刻,秦莞的形象在柳又青心中真正立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她有沈毅那样清正廉洁的“沈青天”父亲,耳濡目染之下经常接触律法,才会将“法律会审判一切有罪行的人”这样的的思想作为自己的人生信条。
这么一看,秦莞简直正的有些发邪了。
可是……
柳又青想到自家的遭遇,若是触犯律法的人就是最大的、能制定律法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