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飞霜躺在偏殿的病榻上，肩头和胸口的伤口被太医缝了七针，缠着厚厚的白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皮肉，疼得她指尖泛白。
殿内弥漫着浓郁的苦杏仁药味，混着龙涎香的气息，闷得人发慌。
风天逸坐在床边的软凳上，手里捏着太医刚开的药方，指尖反复摩挲着“补血养气”四个字，眉头皱得能夹碎铜钱，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对雪飞霜伤势的担忧，有对旧事的愧疚，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被雪飞霜“懂事”勾起的动摇。
“伤口还疼吗？”
风天逸放下药方，伸手想去碰雪飞霜的额头，指尖在离她皮肤一寸的地方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拂去她脸颊旁的一缕白发。
那发丝凉得像冰，落在他手背上，让他心里莫名一紧。
“太医说你失血过多，至少要静养半个月，这几日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雪飞霜缓缓睁开眼，眼尾还带着未褪的红，像是刚哭过一场。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
“天逸，你别怪茯苓姑娘……她只是太在乎你了，才会一时冲动。我没事，真的，你别为了我，跟她闹别扭。”
她说着，抬手想去碰风天逸的袖口，却因为牵动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苍白的脸上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
这副脆弱的模样，恰好落在风天逸眼里。他心里的愧疚又深了几分，沉默片刻才开口：
“我知道茯苓性子急，可这次她做得太过分了。”
话锋一转，语气却软了下来，“我已经罚她在长乐宫禁足，不准任何人探视，等你好些了，我再让她来给你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雪飞霜心里冷笑——果然还是偏袒易茯苓，一句“太过分”，一句“禁足”，就想把伤人的事轻轻揭过。
可面上，她却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眼角还带着水光：“不用了，天逸。只要她知道错了就好，道歉就不必了，免得她心里不舒服，回头又跟你置气。”
她说着，轻轻咳嗽了两声，胸口的白布微微起伏，“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也去忙吧，别在这里陪着我了。”
风天逸见状，连忙起身，掖了掖她被角：“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让小厨房给你炖了燕窝，等会儿送来。”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放得极轻，却没看到雪飞霜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风天逸的偏袒，在她的“懂事”衬托下，只会变成易茯苓心里的刺，扎得越深，两人的隔阂就越重。
而长乐宫里，气氛却像结了冰。
易茯苓坐在床边，手里攥着风天逸送她的绣帕，帕子上的并蒂莲被她绞得变了形，脸色苍白得像张薄纸，眼底满是血丝。
小翠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刚温好的茶，急得团团转：“姑娘，您别跟自己较劲了！陛下心里肯定还是有您的，只是雪飞霜太会装可怜了，陛下一时被她蒙骗了！”
“蒙骗？”
易茯苓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颤抖，手里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要是没心思，怎么会天天去偏殿看她？怎么会只罚我禁足，却连一句重话都没对雪飞霜说？”
她想起风天逸抱着雪飞霜离开时的模样，想起雪飞霜躺在病榻上那副楚楚可怜的嘴脸，心里的火气和委屈像潮水般涌来。
“他根本就是还喜欢雪飞霜！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人，是他用来安抚雪飞霜的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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