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拔出胸口的长剑,染血的剑刃指向她,眼神疯狂而决绝。
他说:“飞霜,雪家亡了,你我兄妹,黄泉路上也好作伴,不能让雪家断了香火,更不能让你留在这世上受辱!”
那一刻,她才彻底明白,哥哥和她一样,都是骄傲自私、贪恋权力的人。
在他心中,雪家的颜面、家族的荣耀,远比妹妹的性命重要得多。
雪家覆灭后,父亲、母亲、府中上下几百口人,全都死于那场兵变。
只有她活了下来,像个孤魂野鬼,在这冰冷的皇宫里苟延残喘。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她活了下来,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承受这无尽的痛苦与孤独,承受国破家亡、众叛亲离的滋味。
她想起自己为了杀死易茯苓,为了夺回风天逸,不惜走遍南羽都的山川河流,寻找传说中能让人瞬间致命的骨生花。
传说骨生花需以自身最珍贵的东西作为交换,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的容貌和生命,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种下了朱颜蛊。
那一夜,她疼得死去活来,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她的骨髓,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结又融化。
第二天醒来,铜镜里映出的,是一头枯槁苍白的白发,曾经娇艳的容颜也失去了光泽,变得憔悴不堪。
她以为这样就能让易茯苓去死,以为这样就能让风天逸回心转意,可最终,易茯苓却被风天逸用自己的心头血救活了。
他们俩历经生死,感情愈发深厚,伉俪情深,羡煞旁人。而她这个陪伴了风天逸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却成了他们爱情里的笑话,成了人人唾弃的恶毒女人。
宫中的人私下里议论她、嘲讽她,说她善妒成性、心如蛇蝎,说她白发苍苍、丑陋不堪。
她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爱恋,所有的痛苦,在他们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甚至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爱恨情仇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困住,反复磋磨,让她喘不过气。
她曾经那么骄傲,是雪家捧在手心的明珠,是南羽都人人艳羡的贵女,出门时前呼后拥,受尽尊崇。
可上辈子,她却活得像个跳梁小丑,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为了一个冷漠自私的哥哥,弄得家破人亡,身败名裂,最后在孤独与绝望中死去。
凉月居满院的红梅陪着她,那些梅花,像极了她当年穿着红裙跳舞的模样,却也像极了她流不尽的鲜血。
想到这些,雪飞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砸在梳妆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那时,好恨。
她恨那些辜负她的人,恨自己为什么会被他们利用,被他们欺骗。
她死死地攥着自己的青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不至于被这滔天的情绪淹没。
心中的激动、恨意、痛苦、迷茫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缠绕着她的心脏。
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