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栖

就在雪飞霜还在思考自己重生到两年前的事情。

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带着晨露湿气的风溜了进来，长栖端着洗漱的铜盆，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榻上的人。

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侍女服，梳着简单的双丫髻，发间别着一朵小巧的白梅，是雪飞霜昨日赏给她的。

“郡主，该起身了。”

长栖的声音温柔软糯，像春日里的细雨。

“今日晨光正好，膳房炖了你爱喝的莲子百合羹，再晚些就凉了。”

她抬眼望去，却见雪飞霜早已坐在梳妆台前，乌发松松地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娇美的脸庞愈发莹白。

长栖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上前，放下铜盆，伸手就要去帮她梳理发丝。

“郡主怎么醒得这么早？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指尖刚要触到发丝，雪飞霜却微微侧头避开了。

她看着镜中长栖关切的眉眼，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上辈子，长栖为了护她，被风刃的手下一剑刺穿了胸膛，临死前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袖，喊着“郡主快跑！不用管我！”。

那个从小陪她长大、待她如亲姐妹的丫鬟，因为她的愚蠢和执念，落得如此下场，成了她心中永远的遗憾。

“没事。”

雪飞霜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做了个梦，醒了就睡不着了。”

她抬手拿起桌上的木梳，自己梳理着发丝。

“长栖，你帮我把那件月白色的襦裙拿来吧，再配一条墨色的腰带。”

长栖见她神色如常，便没再多问，转身去衣柜里取衣物。

她太了解雪飞霜了，这位郡主自小骄傲，心思又细，若是不想说，再问也无用。

“郡主今日怎么想穿得这般素雅？往日里你最爱那身绯红的裙衫，说衬得气色好。”

长栖一边整理衣物，一边笑着说道。

雪飞霜对着镜子，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总穿一种颜色也腻了，换个样式，换个心情。”

她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道。

“对了，今日是什么日子？我瞧着窗外的梅花开得正好，倒忘了时日。”

长栖拿着衣物走过来，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郡主这是睡糊涂了？今日是三月初六啊。”

“前几日你还说，等三月中旬，要去城外的梅园踏青呢。”

三月初六……

雪飞霜在心中默念着这个日期。

她记得，易茯苓是在两年后的三月底才闯入南羽都的，而哥哥雪凛被风刃彻底蒙蔽，是在两年后的一次朝会之后。

现在的时间，还很早，一切都还来得及。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原来是三月初六了。”

她轻轻点头，接过长栖递来的襦裙。

“倒真是记不清了。”

换好衣物后，长栖帮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一支碧玉簪，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更显得她清雅脱俗。

“郡主，桌上的绣品还没完工呢，要不要今日接着绣？”

长栖指了指梳妆台一角的锦缎，那上面已经绣好了几片梅瓣，针脚细密，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