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欣月睁开眼时，天光微亮。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张洗褪了色的老照片。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压得胸口发沉。
床边的心电监护仪滴滴作响，屏幕上的波纹平稳得不像真的。她的手机在枕边震动，一次又一次。她伸手拿起来，屏幕上只有一行字：【系统已上线】。
心跳图案在文字下方一闪一闪，像是从她体内跳出来的一样。
她坐起身，动作缓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手指触到床单的瞬间，她听见一种声音——像是人群低语，又像是电流嗡鸣。那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城市街道的喧嚣，又像是深夜里遥远的回声。
“你在听吗？”韩絮的声音突然响起。
欣月猛地抬头。韩絮正站在窗边，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熟悉的笑。但她的眼睛不一样了，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听什么？”欣月问。
“信号。”韩絮走近几步，靠在床边，“你现在能听懂了。”
欣月没说话。她确实听懂了。她听见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哭，有人在笑。她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和某种机械运转的节奏同步。
“沈瑜……他还活着吗？”她低声问。
韩絮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病房角落。
林知夏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台仪器，正在调试。她的白大褂一动不动，像是被冻结在空气中。
“她醒了。”林知夏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
欣月看着她，心里忽然泛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她不确定那种感觉来自哪里，但就在她盯着林知夏的时候，她听见了另一个声音——像是从林知夏心里传出来的。
焦虑、压抑、还有一丝愧疚。
欣月皱眉。她不该听到这些的。
“你感觉怎么样？”林知夏走过来，低头看着她。
“我……”欣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说自己没事，可她知道这不是真的。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撕裂过又重新拼接起来的人，每根骨头都带着隐隐的痛。
“我能听见……一些东西。”她说。
林知夏的表情没有变化：“这是正常的。你现在是桥梁。”
“什么意思？”欣月问。
“你是连接现实与系统的存在。”韩絮插话，“你能感知到现实的变化，也能影响系统的运行。”
欣月低头看着手机，那条消息还在闪烁。
“沈瑜呢？”她问，“他在哪？”
韩絮和林知夏同时沉默。
“他把自己交给了系统。”韩絮终于开口，“但他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什么方式？”欣月追问。
韩絮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欣月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答案。她只是不想承认。
她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陆昭的名字。按下拨号键。
嘟——嘟——
没人接。
她正要放下手机，一条陌生短信跳了出来：
【别相信她们】
欣月愣住。
她抬起头，看向韩絮和林知夏。两人依旧站着，神色如常。
可她的心跳却开始加快。
她开始怀疑——这一切，真的是现实吗？
“第七十层……”她喃喃道。
韩絮的眼神变了。只是一瞬间，但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你在找什么？”她问。
“我在找沈瑜。”欣月直视着她，“他在第七十层等我。”
林知夏的手指在仪器上一顿。
“你不该去那里。”她说。
“为什么？”欣月问，“因为你知道第七十层的秘密？”
林知夏没有回答。她只是将仪器对准欣月，按下启动键。
仪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屏幕上开始出现数据流。
“你在做什么？”欣月问。
“扫描你的意识波动。”林知夏说，“系统刚重启，我们需要确保它稳定。”
欣月盯着屏幕，看着那些数据不断变换，像是在寻找什么。
忽然，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波形剧烈震荡，随后浮现出一段音频波形。
那是沈瑜的声纹。
欣月屏住呼吸。
“……别相信她们……他在梦里……等你……”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欣月的手指微微颤抖。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也听见另一个节奏，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她体内深处升起。
同步。稳定。存在。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在梦里等我。”她喃喃道。
她无意识地抬起手，在空气中划出那句话。
“他在梦里等你。”
韩絮笑了。不是那种戏谑的笑容，而是一种复杂、带着些许怜悯的笑。
林知夏立刻关闭了仪器，脸色凝重：“你不该听到这个。”
“为什么？”欣月问，“为什么你们要隐瞒？”
林知夏没有回答。她只是看了韩絮一眼。
韩絮耸耸肩：“因为我比你早一步。”
“什么意思？”欣月问。
“我是系统的回应。”韩絮说，“而你是它的源头。”
欣月后退一步，心跳加快。
“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韩絮轻声说，“而你现在必须做出决定。”
欣月低头看着自己写下的那行字。
“他在梦里等你。”
她终于明白了。
现实不是终点。
而是系统的另一层投影。
她抬起头，看着韩絮和林知夏。
“我要去第七十层。”她说。
林知夏皱眉：“那里很危险。”
欣月冷笑：“我已经没得选了。”
韩絮点点头：“那就去吧。”
林知夏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会给你准备通道。”
欣月点头。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未完待续\]欣月盯着空气中那行自己划出的字，心跳和系统提示的光标同步闪烁。
她缓缓握紧拳头，指尖传来轻微的电流感。这不是错觉，她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不是变强，而是变得……不稳定。
韩絮站在原地，嘴角的笑意未曾消失，但她的眼神像在观察一台即将启动的机器。
林知夏迅速收拾仪器，动作利落，像是要掩盖什么。
“你们早就知道第七十层的事。”欣月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冷静，“为什么瞒着我？”
林知夏没说话，只是将仪器关上，金属盖板发出一声闷响。
韩絮轻轻鼓掌，像是在为她鼓掌：“你终于开始问正确的问题了。”
欣月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林知夏：“你怕我进去。”
“不是怕。”林知夏终于开口，“是不希望你去送死。”
欣月皱眉：“沈瑜在里面。”
“他不在。”林知夏直视她的眼睛，“他在梦里。”
欣月心头一震。
这句话，和刚才那段音频里的话完全重合。
“什么意思？”她追问。
林知夏沉默几秒，低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听到的声音，不是从系统里传来的，而是从你自己心里？”
欣月愣住。
她想反驳，可那些低语、那些情绪波动、那些似曾相识的片段……真的全都来自外界吗？
韩絮忽然轻笑：“她说得对。但也不全对。”
她走近几步，靠在床边，压低声音：“你在听的不是系统，是你自己的记忆。但问题是……这些记忆，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
欣月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韩絮没有回答，而是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太阳穴。
“去第七十层之前，你得先搞清楚一件事。”她语气平静，“你是谁？”
空气瞬间安静。
欣月感觉胸口一阵发闷，仿佛有无数根看不见的线在拉扯她的意识。
她是谁？
她是欣月，一个普通人，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边缘挣扎的人。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容器。
“我不是……容器。”她喃喃道。
韩絮笑了：“你确定？”
林知夏忽然开口：“够了。”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欣月：“如果你真要去第七十层，就做好准备。那里不是梦境，也不是现实。它是两者之间的缝隙。”
“缝隙？”欣月皱眉。
林知夏没有解释，只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韩絮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闪过一丝复杂。
“你知道她说得对。”欣月低声说。
“当然。”韩絮耸肩，“我只是不喜欢她说话的方式。”
欣月盯着她：“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韩絮转过头，笑容收敛，语气罕见地认真：“找出真相。”
“然后呢？”
“然后……”她顿了顿，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看看你能不能活着回来。”
欣月沉默。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准备好了。
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第七十层……”她喃喃，“我来了。”
窗外的天色更暗了，乌云压得很低，像是要把整座城市吞没。
而她的心跳，正与某个遥远的地方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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