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上午,她忙着分药、安抚病人、记录症状。谢危则负责诊断重症患者,并安排人将最严重的几个送到官办医馆。令宋蓁蓁惊讶的是,他对这些贫民十分耐心,丝毫没有朝中重臣的架子。
中午时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走到宋蓁蓁面前,递上一朵野花:"姐姐,给你。谢谢你给我娘药。"
宋蓁蓁眼眶一热,接过那朵有些蔫了的小花,轻轻插在鬓边:"你娘会好起来的。"
小女孩笑了,露出缺了门牙的可爱笑容。宋蓁蓁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从袖中取出随身带的糖果递给她。
谢危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柔和了许多。他从未想过,这个养在深闺的娇弱女子,竟有如此坚强和善良的一面。
回程的马车上,宋蓁蓁疲惫地靠在车壁上,鬓边还别着那朵野花。谢危递给她一个水囊:"喝些水。你今天...做得很好。"
宋蓁蓁接过水囊,抿了一口,发现是加了蜂蜜的温水,顿时心中一暖:"少师经常做这种事吗?"
谢危望向窗外:"力所能及罢了。"
宋蓁蓁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被传为冷酷无情的谢少师,或许才是全京城最温柔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继续编撰琴谱,同时也时常一起去施药。宋蓁蓁发现谢危对杏仁过敏的事后,每次带点心都会特意避开杏仁,有时还会做些清热解毒的茶饮给他。谢危则开始收集各种珍贵琴谱送给她,两人之间的相处越来越自然。
七月初七乞巧节这天,宋蓁蓁正在谢府花园中与谢危讨论一首新曲,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谢少师原来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宋蓁蓁回头,看见林如兰和宋雨薇并肩走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谢危眉头微蹙:"林小姐有事?"
林如兰笑容甜美:"今日乞巧节,我特地带了自制的巧果来给少师尝尝。"她瞥了宋蓁蓁一眼,"没想到宋妹妹也在。"
宋雨薇上前拉住宋蓁蓁的手:"妹妹怎么也不回家过节?母亲做了好多巧果呢。"
宋蓁蓁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我与少师正在编撰琴谱,耽搁不得。"
"是吗?"林如兰轻笑,"听说妹妹近日常去城南施药?真是...出人意料呢。"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宋蓁蓁简朴的衣裙和未施脂粉的脸。
宋蓁蓁正要回应,谢危忽然开口:"宋姑娘仁心仁术,令人敬佩。林小姐若有闲暇,不妨也去体验一番。"
林如兰脸色一僵:"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怎么了?"谢危声音冷了几分,"林小姐锦衣玉食,想必不知民间疾苦。"
林如兰被当众驳斥,脸上挂不住:"少师误会了,我只是担心宋妹妹的身子..."
"蓁蓁有我照顾,不劳林小姐费心。"谢危语气平淡,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竟直呼宋蓁蓁的闺名!
林如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宋雨薇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宋蓁蓁耳根发烫,低头假装整理琴谱,不敢看任何人。
"我...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林如兰勉强维持着笑容,匆匆离去。宋雨薇见状,也只得跟着离开。
凉亭中一时安静下来。宋蓁蓁心跳如鼓,不知该说什么。谢危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指着琴谱上的一段:"此处还需修改..."
傍晚,谢危送宋蓁蓁回府。临别时,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乞巧节礼物。"
宋蓁蓁惊讶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支白玉雕成的簪子,顶端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精巧绝伦。
"这...太贵重了..."她轻呼。
谢危摇头:"配你刚好。"顿了顿,又道,"三日后我要离京办事,约半月方回。你...照顾好自己。"
宋蓁蓁握紧玉簪,心头涌起一股不舍:"少师一路顺风。"
回到闺房,她小心地将玉簪放在妆台上,又取出一个未完成的香囊——这是她准备回赠谢危的乞巧节礼物,绣的是岁寒三友的图案。想到他即将离京,她决定连夜赶工,明日送去。
窗外,一轮新月升起,洒下银辉。宋蓁蓁穿针引线,心中满是对那个清冷如月却又温柔似水的男子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