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东华在女儿节上的毫无保留叫凤九丢下了所有的顾忌，这一晚的凤九热情得过分，差点叫他招架不住。东华将她里里外外翻来覆去啃了遍，折腾得她都快散架了，也没让她感觉到困倦。
余韵未消，她喘息着退开半寸，鼻尖抵着他的下颌，声音带着哭腔，却又亮得惊人，“东华，我好像......真的抓住你了。”
东华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泛红的眼角，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人：“是我抓住你了，小白。从今天起，再也不会让你跑掉。”
“以前总怕自己太主动，会惹你烦。”凤九的指尖划过他的眉骨，落在他紧闭的眼睫上，“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也会怕失去我。”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咬了咬：“怕。”他说得坦诚，没有半分遮掩，“怕得很。”怕她像当年在九重天那样，一声不吭地消失；怕她被青丘的风一吹，又缩回自己的壳里；怕这一切只是南柯一梦，醒来时榻边只剩冰冷的月光。
凤九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她忽然俯身，在他颈间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个浅浅的牙印，像是在宣示主权。
凤九眨眨眼：“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东华叹了口气，将她抱紧了些：“是啊，跑不掉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红着脸往他怀里钻了钻，把脸埋在他颈窝：“不许笑我。”
“不笑。”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梦呓，“我的小白，怎样都好。”
凤九颇有些得意，又想起之前想问的问题，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地姿势窝着，问道：“帝君，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把少绾始祖的仙身放在梵音谷的，还有她跟墨渊上神之间到底怎么一回事，既是有情人，怎的史书上说少绾始祖被一剑穿心，身归混沌？”
东华没想到她竟还有力气问这些，抬了抬手，亮起几盏烛火，银发如瀑般散在枕上，几缕发丝落在他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懒懒地靠在床头，指尖轻轻揉着她的脸颊：“这故事很长，真的不困？”
“夫君，你就告诉我嘛。”她喊得又轻又软，脸颊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分明是在撒娇。
东华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开始娓娓道来。
自打凡间历劫归来之后，他总是无意识地感到心痛，那时的他还来不及查探命簿，便察觉到妙义渊有异动，随即赶来来梵音谷查探，却不想方才入谷，又碰上了夜枭族与比翼鸟族大战，思行河畔有一女子祭出了凤鸣阵。
梵音谷内两族争斗，东华本无意多管闲事，只那女子祭阵时散发的仙泽让他觉得有些熟悉，胸口隐隐作痛，叫他愣了一瞬，待回过神来，苍何已出，牢牢钉在了铁柱之上，祭阵的女子也因修为耗尽晕倒在他怀中。
尊神驾临，救了敌方的公主，夜枭族的大王子即便是再没有眼力见儿也不得不丢下两族恩怨朝着东华行了大礼，不情不愿地退了兵。因着东华多年前调伏妙义渊之时露过面，相里贺随当时的主君一同接见，是以此番即可便认出了这位尊神。
彼时的东华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何种原因救下了这女子，只一心记挂着妙义渊，便将这女子扔给了相里贺，兀自去探查封印，谁知妙义渊毫无动静，却察觉到了一丝故人的气息，奈何气息过于微弱，时有时无，难以捕捉，叫他一阵头疼。思绪混乱间，他走到了岐南神宫附近，被前任神官长息泽请了进去。
在寿而有终的地仙之中，息泽算得上是个有见识的高人，手上一方琉璃盏做得同当年素锦族的结魄灯极为相似。息泽却说这方琉璃盏是自个儿的徒弟为复活自缢的爱人比翼鸟族的二公主阿兰若所做，却不曾想阿兰若并未自缢反而去了战场，身祭凤鸣阵之时被东华所救，是以这方琉璃盏便闲置于此，被息泽拿来照明了。
东华无意探究比翼鸟族王室的秘辛，听着息泽讲述着徒弟与阿兰若之间的爱恨情仇，只觉得烦躁得很，正想起身再次去妙义渊一探究竟，回头见沉晔携着之前他救下的阿兰若前来道谢。
“比翼鸟族神官长沉晔携二公主相里阿兰若见过东华帝君，多谢帝君救命之恩，但凡帝君有命，沉晔必当万死不辞。”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东华的目光落在沉晔身上，目光深邃，让人看不透情绪。
沉晔沉稳的模样倒叫他想起了少时的墨渊，彼时墨渊还是个少年，眉宇间便已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将四海八荒的安危都扛在肩上，遇上同少绾有关的事才能叫他乱了方寸。
是了，东华恍然，妙义渊处察觉到的气息，竟是少绾，相隔了十九万年，那缕冷梅香里藏着的凛冽与孤绝，分明就是当年那个在水沼泽与墨渊称兄道弟的魔族始祖。五百年前的交易换回了少绾的仙身，今日在妙义渊中寻得了一丝少绾的气息，现下看来，这一趟倒是值了。
“本君倒是有一桩事需要神官长的帮忙，你这琉璃盏做得甚好，过几日本君会送一位故人前来，届时有劳神官长亲自照看。”东华的目光落在沉晔身后那些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上，淡淡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神官长守口如瓶。”
沉晔一愣，随即连忙应道：“帝君放心，属下定会尽心尽力照看，绝不敢有半点差池。”
东华的故事说了很久，待说到将少绾的仙身放在岐南神宫时，凤九想到之前他曾说过墨渊上神找了十二万年都未能找着，忍不住问道：“墨渊上神祭东皇钟前找了那么些年都未曾寻着少绾始祖的仙身，帝君时怎么找到的？”
东华没想到她竟是想问这个，有些好笑道：“五百年前从十恶莲花境出来那会儿，赤之魔君偶然间得知我在寻少绾仙身，又有意同天族联姻，巩固他魔族的地位，便想让我娶了他妹妹姬蘅，却没想到姬蘅心系她的小侍卫，借着这场婚礼私奔了。”
凤九的脑子今日异常灵光，一下子便想通了其中关窍：“所以，帝君是想用这场不可能有新娘的婚礼，拿回少绾的仙身，再借姬蘅逃婚一事责问魔族，还能在天君那边卖个好，叫他短时间内无法乱点鸳鸯谱，顺带还能报了孟昊的救命之恩？帝君，你是否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东华正低头替她拢了拢散在肩后的长发，闻言动作一顿，抬眼时漾着笑意：“我们家小白何时变得这般通透了？”
“那是自然。”凤九得意地扬起下巴，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跟在你身边这么久，再笨也该学会几分。”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碾过他衣襟上的褶皱，“只是，少绾的仙身怎会在魔族手中？还有姬蘅，她既是魔族公主，逃婚之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收场。”
东华握住她作乱的手，往唇边带了带，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我也是从燕池悟口中得知，当年少绾被缈落暗算，燕池悟的父亲燕傩是少绾的心腹，拼了命将她的仙身抢了出来交予上任赤之魔君。至于姬蘅……”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孟昊临终前托我照拂她，这场婚礼本就是给她的护身符，如今她要逃，倒省了我不少事。”
“你早就晓得姬蘅会逃婚，对不对？”她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撞上他的下颌。
“嗯......在白水山的时候，姬蘅便将逃婚计划和盘托出。”东华低笑出声，手将她揽进怀里，“拿回少绾的仙身是其一，其二，是想看看魔族那位新君的成色。至于天君那边......不过是顺带罢了。”
晨光越来越亮，将屋内的安神香气息驱散了些。东华抱着她坐在榻上，听着她絮絮叨叨地问起魔族的动向，问起少绾醒来后会是何种模样，一一耐心作答。
“对了，”凤九忽然想起什么，抬头望向东华，“那孟昊的恩情，帝君打算如何还？我其实不大想见着她，可是又不能让你违诺。”
东华的指尖在她发间停顿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身上的秋水毒在这谷中待上个两千年便可自然化去，至于之后么，就是少绾的事了，我也不能白帮她苏醒不是。”
凤九默了一瞬，方才抬头看他：“帝君，这几桩事，虽然解决得很完美，但是细究起来，你好像什么也没做。”
“夫人的感觉很是敏锐。”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其实，只要结果完美，过程什么的，无需太在意。”
“有时候觉得帝君你的脸皮，委实有些厚。”
“夫人不喜欢？”
“哪有，夫君这般让人放心，为妻甚是欢喜！”
困意袭来，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脸埋在他颈窝，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白檀香，安心感瞬间涌了上来：“帝君，我有点困了......”
东华低头看她，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感受着那份细腻的触感，她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绵长。他放慢了说话的语速，声音轻得像羽毛：“睡吧，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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