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哭下去，肚子里的狐狸崽子该笑话你了。”东华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几分戏谑。
“狐狸......崽子？”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还有点发哑，带着刚哭过的软糯。脑子里像是有根弦咔哒一声断了。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映出东华含笑的脸，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上自己的小腹：“你......你是说......”凤九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半天没能说出完整的话，脸颊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从鼻尖一直蔓延到耳根。
东华见她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将她揽得更紧些，掌心轻轻覆在她抚着小腹的手上，温声道：“那日在碧海苍灵，折颜说你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他顿了顿，看着她瞬间睁大的眼睛，补充道，“那时你记忆模糊，怕吓着你，想等你尽数记起来后再说，却没想你这小迷糊......”
后面的话凤九没听清，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数情绪涌上来，震惊、欢喜、紧张，还有一丝莫名的酸涩。
“我......我有宝宝了？”她抬起头，眼眶又红了，这次却不是难过，是激动得想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砸在东华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软。
“嗯，我们有宝宝了。”东华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所以不许再哭了，伤着自己，也伤着宝宝。”
凤九吸了吸鼻子，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刚才还傻愣愣的......”话虽抱怨，手臂却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牢牢抱住。
她忽然想起什么，又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那......那他现在是不是很小很小？像颗小豆子一样？”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自己的小腹，生怕用力会伤到那个小生命，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东华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轻声道：“是很小，但很结实。折颜说，他像你一样，是个坚强的小家伙。”
折颜倚在最老的那株佛铃树下，指尖捻着片花瓣，看着远处被红绸缠绕的石宫，忍不住与身边的白真感叹：“一晃眼，这丫头都要成婚了。当年在狐狸洞追着我要桃花酿的小毛团，如今已是要嫁给帝君的青丘女君了。”
白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喜台上的东华正望着走来的凤九，那双万年冰封的眼眸里竟漾着柔光，不由得轻笑：“缘分这东西最是奇妙。谁能想到当年在太晨宫做仙娥的小狐狸，真能把这位万年不开窍的帝君拿下。”他看着凤九礼服上晃动的鲛人之泪，想起东华前几日特意来十里桃林请教婚俗时的模样，眼底满是欣慰。
少绾抱着酒坛坐在不远处的石桌上，晃着双腿看热闹。见凤九走到喜台前，东华伸手的瞬间，她“啧”了一声，跟身边的墨渊打趣：“瞧瞧咱们帝君，这眼神黏在小九身上都快拉丝了。想当年在寿华野，他还嘴硬说这辈子不娶妻生子，现在看来，都是些骗人的鬼话。”
话音刚落，就见漫天佛铃花瓣簌簌落下，落在喜台那对新人肩头。少绾看得兴起，拍着酒坛叫好：“好！这佛铃花落得应景！比天界那些死板的仪式好看多了！”她看着凤九头上的凤冠流苏遮住半张脸，却遮不住眼底的笑意，忽然觉得这坛桃花酿该留着给新人贺喜，便悄悄收了起来。
小燕魔君站在魔族席位里，紧张得手心冒汗。他看着喜台上交换信物的两人，想起当年在梵音谷帮姬蘅的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见东华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他才松了口气，跟身边的洁绿嘀咕：“还好还好，小九终于得偿所愿了。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她，我小燕第一个不答应！”
女娲娘娘宣读婚书，四海仙者都安静下来了，东华牵着凤九转身接受祝福时，少绾第一个站起来举杯：“祝东华帝君与凤九女君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她声音清亮，引得众仙纷纷附和。看着凤九往东华身边靠了靠，脸颊泛红的模样，少绾笑得露出小虎牙，“这才对嘛，在自己夫君面前，不用装什么沉稳女君。”
成玉跟着众人行礼，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想起凤九当年为了东华黯然神伤的模样，再看看此刻她眼底的星光，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圆满。原来看着自己的朋友得到幸福，是这样温暖的感觉。
折颜看着东华牵着凤九走下喜台，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凤九笑得眉眼弯弯，忽然对白真道：“你看他们的背影，多般配。往后有东华护着，这丫头再也不用受委屈了。”他抬手挥了挥，飘起更盛的花瓣雨，像是给这对新人送上最温柔的祝福。
喜宴开始时，少绾端着酒坛凑到折颜身边，看着狐狸洞内相视而笑的两人，难得正经道：“说真的，这婚结得好。往后三界再没人敢小瞧青丘，也没人敢说小九配不上东华了。你们看小九脸红的样子，啧啧啧......”
折颜笑着摇摇头，对白真道：“你听听，这丫头嘴里就没句正经话。”却还是给少绾也斟了杯酒，“不过她说得倒没错，小九这娇羞模样，倒是比平日里跳脱的样子好看多了。”
方才说笑完，转身就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手中的酒坛晃了晃，差点把桃花酿洒出来。
“毛毛躁躁的。”墨渊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声音低沉温和，看着她怀里抱得紧紧的酒坛，无奈地摇摇头，“多大的人了，还抱着酒坛到处跑。”
少绾仰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把酒坛往身后藏了藏：“要你管！今日是小九和东华的大喜日子，我兄长四十万岁才脱单，我替他高兴，喝几坛怎么了？”话虽如此，却乖乖站直了身子，眼底的狡黠藏都藏不住。
他看向少绾，见她嘴角还沾着点糕屑，便伸手替她拭去，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你方才在跟折颜他们说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说小九小时候的糗事呗。”少绾大大咧咧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声音压低了些，“我跟你说，当年小九偷喝折颜的桃花酿，被抓现行时那怂样，跟方才她看东华的眼神简直天差地别。果然啊，爱情能让人变模样。”
墨渊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话语，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那绾姐准备什么时候给小弟个名分？”
冷不丁听到这话，少绾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猛地顿住，脸颊一下红透了，，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墨渊，像是没听清般张了张嘴：“你......你说什么胡话呢！不是已经......录了婚媒簿子了么？”
墨渊看着她这副炸毛又娇羞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难道我说错了？我们相识数十万年，你总不能一直让我做昆仑虚的孤家寡人吧？”他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今日见了东华和凤九的婚礼，我倒也想问问绾姐，何时能给我一个这样的仪式。”
少绾被他说得心头发慌，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墨渊伸手揽住了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烫得她心口发颤。“你......你别胡说！”她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头盯着自己怀里的酒坛，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这种事......哪能说办就办......”
“那便慢慢筹备。”墨渊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我等得起。”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廓和紧抿的嘴唇，知道她心里并非不愿，只是向来大大咧咧的性子，碰上这种事难免害羞。
少绾偷偷抬眼瞥了他一眼，见他眼底满是认真的笑意，心里的慌乱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缕缕的甜意。她轻哼一声，故意板起脸：“谁要跟你筹备？我还没喝够小九的喜酒呢！”话虽如此，却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有再挣脱。
礼成之后，东华牵着凤九的手走下喜台。沿途的仙娥仙者纷纷让开道路，笑着送上祝福。凤九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看着婚服上流转的光华，忽然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美好的梦。
“在想什么？”东华低头问她，声音里带着笑意。
“在想，原来真的可以等到这一天。”凤九抬头看他，眼底的星光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以前总觉得，能陪在你身边就很好了，没想到......”
“没想到本君这么好？”东华挑眉，故意逗她。
凤九被他说得脸红，轻轻点了点头，往他身边靠了靠：“是呀，夫君最好了。”
东华低笑出声，握紧了她的手，脚步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佛铃花落在他们的发间与婚服上，像是为这场盛大的婚礼增添了最浪漫的注脚。他知道，过往的风雨都已成为过去，从今往后，他的身边有她，她的身边有他，还有腹中那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这便是他寻觅了数十万年的圆满。
“呐，都成婚了，说句好话哄哄我嘛！”
“想听什么好听的话？”
“说你喜欢我。”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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