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拽着五子棋消失在走廊尽头,牢门“哐当”一声落锁。上官月盯着那扇门,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裹着股狠劲,听得人头皮发麻。
“操他妈的……”她猛地抬脚,狠狠踹在石壁上,铁链被震得叮当作响,“那疯丫头是不是有病?谁他妈要她护着?!”
她本来打得好好的主意——被解剖?听起来就够劲。混沌体哪那么容易被剖开?真划开道口子,看他们手忙脚乱处理那不断复原的皮肉,看血珠子溅在那些人惊恐的脸上……多有意思。反正疼惯了,自残的瘾上来时,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可现在呢?被那丫头抢了先。
“蠢货!”上官月又踹了一脚,鞋跟在石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她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肚子开了能复原又怎样?疼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背过身,肩膀微微发抖,不是怕的,是气的。指尖的风元素乱撞,刮得稻草满天飞。
“放着现成的乐子不让我玩,非要自己往上凑……”她咬着牙,声音恶狠狠的,眼神却直勾勾盯着地面,像是要在石缝里盯出个洞来,“等你回来,看我不用风抽烂你的嘴!”
上官月不知从哪儿薅了把稻草,又撕了块自己衣袍上的暗紫色碎布,胡乱扎成个人形。她嫌不像,又抓过墙角那堆沾了灰的干草,往“脑袋”上一糊,权当是五子棋那总也梳不顺的头发。
“就你能耐是吧?”她把稻草人往地上一摔,抬脚就踹,“抢什么抢?以为自己多伟大?”
稻草人被踹得滚了两圈,她捡起来又往石壁上砸:“让你逞英雄!让你替我去挨刀子!疼死你活该!”
骂着骂着,她抓起墙角的碎石块,劈头盖脸往稻草人身上砸:“等你回来我非扒了你的白裙子不可!让你整天掀来掀去,丢人现眼!”
碎石砸在稻草上没声响,她索性扑上去撕扯,把那撮“头发”拽得七零八落:“谁要你护着?我自残关你屁事!多管闲事的疯子!”
折腾了半天,稻草人被扯得散了架,她也累得喘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那堆烂稻草,突然又低声骂了句:“……要是敢有事,我连你这破稻草人一起烧了。”
牢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上官月靠在墙角,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壁缝隙里的泥。风从铁窗钻进来,带着外面风车转动的吱呀声,可那声音太远了,远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事。
一开始还能骂骂稻草人泄火,可稻草扯散了,骂声落进空荡的牢房里,连个回音都懒得多给。她试着调动风元素,让气流在掌心转来转去,转着转着就腻了——没架打,没人骂,连五子棋那聒噪的声音都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眼角突然有点痒。她抬手一摸,摸到片湿凉。
“操……”上官月低骂一声,想把眼泪憋回去,可那点湿意像生了根,顺着脸颊往下爬,滴在衣襟上洇出小水点。
不是怕的,也不是委屈,就是……太他妈无聊了。
无聊到让她想起以前被封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时间像凝固的泥,黏糊糊地裹着人,连自残都嫌费劲。可那时至少还有盼头,盼着哪天能挣开枷锁。现在呢?盼五子棋回来?那丫头回来估计又要跟她吵。盼出去?出去了又得找那一百二十个破神瞳。
眼泪越掉越凶,她干脆把头埋进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风声在耳边嗡嗡响,像有人在嘲笑她——连哭都哭得这么没出息,居然是因为无聊。
“死五子棋……死天道……死风神……”她哽咽着骂,声音闷闷的,“都他妈是混蛋……赶紧来个人跟我打一架啊……”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上官月正对着铁窗发呆。见五子棋晃晃悠悠走进来,白裙上沾着点血渍,却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她猛地站起身,眼底的红还没褪尽,手上已凝起风元素。
“你还知道回来?”不等五子棋开口,上官月突然出手,青风如绳,“唰”地将她捆在了石柱上。铁链勒得五子棋“哎哟”一声,她却不恼,反而挑眉看向上官月:“干嘛呀这是?欢迎仪式这么特别?”
“特别你个头!”上官月逼近一步,声音发颤,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说!为什么替我去?你知不知道那破解剖台有多脏?!”
五子棋挣了挣,风绳勒得更紧,她反而笑了,眼角的弧度带着点痞气:“急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
“我问你为什么!”上官月吼道,指尖的风元素都在发抖。
五子棋脸上的笑淡了点,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勒痕,声音轻下来,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因为……我也爱自残啊。”
上官月猛地怔住。
“你以为就你喜欢找不痛快?”五子棋抬眼瞅她,白裙上的血渍在光线下泛着暗褐,“上次被天雷劈中,疼得快死了,可看着伤口自己长回来,居然觉得挺有意思。刚才那刀划开肚子时也一样……”她顿了顿,嘴角勾起抹自嘲的笑,“你看,我们俩,其实是一路货色。”
风绳松了松,上官月盯着她脸上那抹熟悉的、带着点病态的兴奋,突然说不出话来。
五子棋趁机挣开绳子,扑上去抱住她,血渍蹭在上官月的衣袍上:“所以别气啦,我没吃亏,反而挺过瘾的。再说了,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过瘾,对吧?”
上官月被她抱得发僵,抬手想推开,却在触到她后背时停住了。指尖下的布料薄而软,像极了刚才被她扯散的稻草人。
“……疯子。”她低声骂了句,声音却软得像棉花。
“彼此彼此。”五子棋在她怀里蹭了蹭,笑得没心没肺。
风从铁窗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碎稻草,这一次,倒像是在哄人了。
牢门被人一脚踹开,火红色的身影带着热浪闯进来,发梢卷着跳跃的火星,腰间挂着枚亮闪闪的神之眼,红得像团燃烧的煤。
“哟,这不是被风神关起来的两只野狗吗?”火女抱臂靠在门框上,嘴角撇着嘲讽的笑,“听说一个要被解剖,一个在牢里哭鼻子?真是丢尽了外来者的脸。”
上官月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地冒上来,风元素在掌心打转:“滚。”
“急什么?”火女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五子棋白裙上的血渍,嗤笑道,“穿得倒干净,原来是个挨刀子都不怕的疯子——可惜啊,连自己的本命元素都摸不着,只能捡别人剩下的风元素,窝囊不窝囊?”
五子棋本来还没精打采,听见这话却猛地抬眼,视线直直钉在火女腰间的神之眼上。那团跳动的红光像磁石,勾得她指尖都在发烫——是火,纯粹的、鲜活的火元素,和她骨子里那股躁动的热意一模一样。
“你的神之眼……”五子棋的声音有点发紧,眼睛亮得惊人,像饿狼盯上了猎物,“借我玩玩?”
火女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厉害:“凭你?一个连风都用不利索的废物,也配碰我的火?”她故意挺了挺腰,让神之眼晃出更亮的光,“有本事来抢啊?抢得到,算你厉害。”
“这可是你说的。”五子棋突然笑了,白裙无风自动,刚才偷来的风元素在她身侧绕成漩涡,可眼底却燃起比风更烈的东西,“我的本命元素,正好是火呢。”
话音未落,她突然冲向火女,风元素开路,指尖直取那枚神之眼。火女没想到她说动就动,急忙抬手凝火墙,却见五子棋的指尖擦过火焰时,竟没被灼伤,反而带起一串火星——那是属于她自己的、被压抑了太久的火元素,正顺着神之眼的牵引,一点点苏醒。
“怎么可能……”火女脸色微变。
上官月在一旁看得清楚,突然低笑一声,风元素卷着碎石砸向火女的脚踝:“打她个措手不及!让她知道谁才是废物!”
五子棋借力跃起,指尖终于触到那枚滚烫的神之眼,一股熟悉的热浪顺着手臂涌进体内,烧得她浑身都在发烫。
“这火……是我的了。”她舔了舔唇角,眼底的红光比神之眼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