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这个词,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边伯贤最深的梦魇!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额角渗出冰冷的汗珠。
那些被他强行压抑在记忆最深处的、肮脏而恐怖的画面,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咆哮着将他吞噬!
霉味、灰尘、还有那个女人身上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腻的香水味一瞬间仿佛又将他紧紧包裹,他仿佛又被带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阁楼里。
冰冷沉重的锁链扣在年幼的他的纤细脚踝上,因为磨破了皮,留下深红的印记。
华丽却沾着污渍的丝绸睡衣摩擦着他白皙娇嫩的皮肤,带来粘腻的触感。
在那个没有窗户的昏暗房间,墙壁上贴满了扭曲诡异的画作。
而每个深夜,那个女人,他名义上的“养母”,穿着暴露的猩红色睡袍,妆容精致却眼神狂乱。
她会用冰冷的手指抚摸他的脸,眼神痴迷而贪婪,嘴里喃喃着:
万能龙套“白白……我的白白……你是上帝赐给我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万能龙套“乖乖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你只属于我……”
万能龙套“等你再长大一点……再成熟一点……你就会完全属于我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锁链拖地的哗啦声、女人癫狂的笑声和呓语、他自己压抑的哭泣和恐惧的喘息……
那个女人!那个将他从孤儿院领走、却将他视为私有“艺术品”和未来“禁脔”的疯女人!
她给了他优渥的物质生活,却剥夺了他所有的自由和阳光,将他囚禁在华丽的牢笼里,用扭曲的“爱”和病态的占有欲侵蚀着他年幼的心灵!
如果不是后来那个女人突发疾病去世,他恐怕永远也无法逃脱那个噩梦!
为了彻底逃脱噩梦,他改了名字,变卖了那个女人所有的家产,搬到了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郊区。

边伯贤【你看……】
恶魔的声音带着得意的狞笑。
边伯贤【你抗拒我?可你最深处的恐惧和欲望,都是她塑造的!】
边伯贤【你渴望独占美好,害怕失去,这不正是她留给你的‘遗产’吗?】
边伯贤【承认吧,边伯贤,我们才是同类!】
#边伯贤“不!!!”
边伯贤猛地从床沿站起,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低吼!他像是无法忍受般,狠狠地将手中攥得皱巴巴的纸巾扔了出去!纸张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他双手撑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剧烈地喘息着,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中充满了痛苦、挣扎和自我厌恶。
边伯贤【正因为经历过……】
天使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微弱,却带着一丝悲悯的坚定。
边伯贤【你才更不能变成她那样的人!你不能让你憎恶的过去,吞噬掉你未来可能拥有的光明!】
边伯贤【叶子不是你的艺术品,她是活生生的人!如果你真的……真的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那就该保护她,尊重她,而不是毁了她!】
保护她……尊重她……
边伯贤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被冷汗濡湿,脆弱地颤抖着。
是的……他不能……绝对不能步那个女人的后尘。

叶子是他灰暗生命中意外照进来的光,是他灵感枯竭时降临的维纳斯,是他唯一想要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而不是狠狠攥紧揉碎的美好。
可是……那股想要独占、想要彻底拥有的黑暗欲望,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理智。每一次看到她对别人笑,对别人露出关切的眼神,他都嫉妒得快要发疯!
这种极致的拉扯,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缓缓滑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窗,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地上那团皱褶的纸巾上。眼神依旧挣扎,却多了一丝艰难的克制。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团纸巾捡了回来,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其抚平,仿佛在修复一件稀世珍宝,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然后,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赫然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他打开盒子,里面竟然珍藏着许多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
一枚微微变形的硬币、一小块碎裂的水晶球碎片、甚至还有几根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长发。
他将那几张抚平的、带着叶子汗水和气息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合上盖子,仿佛将内心那头咆哮的猛兽也暂时锁了进去。

边伯贤“叶子……”
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而充满痛苦。
边伯贤“我该……拿你怎么办……”
是遵从内心黑暗的欲望,将她拖入深渊,共同沉沦?
还是拼尽全力克制自己,只做她世界里一个温柔的过客,眼睁睁看着她可能走向别人?
这个抉择,对于内心本就因童年创伤而支离破碎的边伯贤来说,无疑是一场酷刑。
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而他心中的黑夜,似乎更加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