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

死了？

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虽然早已从警察的态度中猜到，但亲耳听到确认，和亲眼看到那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出来，带来的冲击是完全不同的。

之前所有的自我安慰和心理建设，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有些苍白。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而直接原因是她情急之下扔出去的那张台球桌。

她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阻挡对方，从未想过要夺取谁的性命。

但结果就是这样发生了。

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有解脱，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冰冷的恐惧和茫然。

她…这算是杀人了吗？

即使法律上可能判定为正当防卫或过失，但“有人因我而死”这个事实本身，就足够带来巨大的心理冲击。

她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拥有怪力的手，第一次让她感到了一丝陌生和害怕。

她的细微变化和苍白的脸色，丝毫没有逃过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边伯贤。

当听到养母确认死亡的消息时，边伯贤的心中也经历了巨大的震动。

那个纠缠了他二十多年、给他带来无尽噩梦和痛苦的女人，那个他曾经无比恐惧、甚至以为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就这样…突然地、彻底地消失了？

一瞬间，他感到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虚脱和解脱，仿佛一直勒在脖子上的绳索猛地断裂了。

但下一秒，当他看到叶子瞬间失血的脸色和眼中流露出的那丝恐惧与无措时，所有的解脱感瞬间被巨大的愧疚和心疼所取代！

是因为他！

全都是因为他！

叶子是为了救他，才会闯入这里，才会被迫与那个疯女人对抗，才会情急之下扔出桌子，才会卷入这桩死亡事件里！

是他把叶子拖进了这滩污秽不堪的泥沼，让她原本光明磊落的人生沾上了洗不掉的阴影和麻烦！

她那样好，那样干净，应该永远阳光灿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一条恶毒生命的消亡而感到恐惧和自责！

强烈的自责感像毒藤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觉得是自己玷污和拖累了他的光。

他下意识地靠近叶子，嘴唇翕动，声音带着巨大的歉意和颤抖。

边伯贤“叶子小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

边伯贤“如果不是为了我，你根本不会…”

他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看着叶子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自责，仿佛承受心理冲击和面临调查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

叶子被他充满愧疚的声音唤回神智。

她看到他比自己更加苍白脆弱的脸上那深切的痛苦，立刻强行压下了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是保镖，是保护者，不能在这个时候反而让被保护者来担心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尽管有些勉强。

叶子“不关你的事，边先生。这不是你的错。”

叶子“我是自愿来帮你的，当时的情况，我只是做了我必须做的事情来保护我们两个人。”

叶子“别担心，警方会调查清楚的。”

她的语气尽量保持镇定，试图传递出信心。

这时，一位女警官走了过来，语气公事公办却还算温和。

万能龙套“叶小姐，边先生，现场初步勘查需要时间，麻烦两位跟我们回警局一趟，详细做个笔录，配合调查。”

叶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愧疚中无法自拔的边伯贤，轻声说。

叶子“好，我们配合调查。”

去往警局的路上，车内气氛沉默而压抑。

叶子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心情复杂。

边伯贤则始终低着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内心的愧疚和担忧如同沉重的巨石。

他知道，女人的死或许终结了他过去的噩梦，但却可能给叶子带来了新的、未知的麻烦。

而这，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情。他宁愿自己继续忍受折磨，也不愿看到他生命里唯一的光，因为自己而蒙上一丝阴霾。

警局的询问室内，灯光白得刺眼，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叶子和边伯贤被分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进行笔录，但两人的核心陈述高度一致——

那个女人持刀闯入地下室，情绪疯狂，意图明显是要伤害甚至杀死他们。

在激烈的对抗和自卫过程中，叶子在保护边伯贤和自身安全时，情急之下用台球桌进行格挡阻拦，过程中导致女人意外被自己所持的刀具刺伤，并因失血过多最终死亡。

他们反复强调这是正当防卫，是别无选择下的自救行为。

负责记录的警察面无表情地记录着，偶尔提出一些细节问题。

做完笔录，两人暂时被安置在一间休息室等待。

虽然警方态度还算客气，没有给他们戴上手铐，但那种被限制自由、作为案件重要嫌疑人被审查的感觉，依旧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