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着办公椅上，表面平静，内心却很乱。点开都子瑜的电话准备打过去告诉她，那边还没接通，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十一点，在湿地公园烂尾楼楼顶，只能你一个人来。”是苏达发来的。
雷旭坐着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执法记录仪别在胸前，开机时红灯亮了一下。他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给都子瑜告诉她一声，但转念一想，苏达特意强调“一个人”，万一惊动他跑了，未必是好事。
他决定先去看看，记录仪开着，至少能留下证据。
湿地公园的烂尾楼，地上杂草遍布，围墙上爬满了藤蔓，铁门也锈迹斑斑。
雷旭从旁边的缺口钻过去，里面杂草没过膝盖，主楼的水泥台阶上布满尘土，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
“苏达”他轻声喊了一声，没人应。执法记录仪的镜头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拍下空荡荡的走廊和楼梯。
他继续往上走，楼梯这边的光线有些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刚转上三楼的平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来不及等他回头，后颈猛地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后脑勺疼得厉害。他挣扎着坐起来，第一反应是摸胸前，执法记录仪不见了。
“苏达？”他嗓子干哑，喊出声才发现空旷得可怕。雷旭踉跄着脚步站起来，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走到前面往楼下看，夕阳的余晖正好落在地面的一个人影上。是苏达，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下洇开深色的血迹。
雷旭的心跳瞬间停了半拍，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有人杀了苏达还陷害他，一石二鸟。
翎华中学校门口，林知薇看了看表，已经六点半了。她下班前给雷旭发微信，说让他过来接她一起去买菜。可等到现在，别说人了，电话也没人接。
“难道又加班了？”她对着空气抱怨了一句，掏出手机又拨了一次，听筒里依旧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打开手机，告诉他自己去买菜了，等下打车回去，让他下班直接回家，发完微信，林知薇打了辆出租车。
秋天的晚风有点凉，她裹紧了外套。她不知道，那个本该来接她的人，此刻正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车窗外是渐渐沉下去的暮色，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
第二天，窗外的天色已经泛白，林知薇睡眼惺忪的扭头看了眼身侧空了整整一夜的位置，看了眼墙上的挂钟——6:47。
“还没回来吗？”她自言自语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通话记录里一整排的“阿旭”后面都跟着未接听。昨晚发的十几条消息全都没有回复。这太不正常了，雷旭就算再忙，也总会抽空回她一句，告诉她自己在忙，忙完再找她的。
林知薇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徐张荔的电话，慢慢从卧室走到客厅，听着响到第五声的电话被接起。她连忙问"姐，雷旭在办公室吗？”她努力控制着声音里的着急“他昨晚没回家，我...”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徐张荔似乎已经在办公室里了“他...他临时有案子要处理。”徐张荔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调，明显在掩饰什么。
“别骗我”林知薇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他从来不会这样突然消失。你们检察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说他……他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林知薇猛地站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第一时间看向餐桌上，两只青花盘安安静静地摆着。一盘薄荷炸排骨，失了色泽的排骨连带着碎薄荷叶都不再翠绿，糖醋排骨的酱汁也凝在盘底，结出一层黏腻的膜。两盘菜，纹丝未动，像两个沉默的标点，悬在空荡的屋子里。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只有隐约的呼吸声，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林知薇的恐慌也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越收越紧。“你说话啊，姐……”
听到妹妹带着哭腔的声音，徐张荔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薇薇，你……你先别慌，听我说……”
“到底怎么了？”听到她这句话的开头，林知薇的心沉到了谷底“你快告诉我啊！”
“昨天下午……雷主任接了个电话，是苏达。”徐张荔的声音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约了雷主任去湿地公园的烂尾楼楼顶见面。”
苏达？这个名字林知薇一点也不陌生，当初雷旭为了姜筱洁这个案子花费了多少心思她都看在眼里。
“他去见苏达，出什么事了？”
“我们也是昨晚才得到的消息，雷主任当时拿着执法记录仪去了，但是苏达从楼顶摔下来，死了。”徐张荔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雷旭呢？他怎么样？他有没有事？”林知薇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顺着脸颊往下掉。
“他没事，但是现场……现场只有雷主任一个人。”徐张荔的声音像是被揉碎了，轻飘飘的，却带着千斤重“公安到的时候，他就在那儿。而且……法医初步检查，说雷主任手上……有苏达的DNA。”
“不可能！”林知薇失声尖叫，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沙发靠背的角上，后腰传来一阵钝痛，可她感觉不到。
那个穿着检察官制服一身正气，在她面前温柔体贴的人，怎么会变成杀人嫌疑犯呢？
电话那头的徐张荔还在说着什么程序、证据之类的话，但林知薇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视线模糊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雷旭上周在厨房教她做排骨时的样子——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小撮薄荷叶，笑着说"要这样揉搓才能释放香气。"那样温柔的人，到底是谁要害他……
“薇薇？薇薇，你还在听吗？”徐张荔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这件事很复杂，我们都相信雷主任是无辜的，你……”
“他现在在哪里？”林知薇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贤湖区公安分局，但你现在去也见不到他，48小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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