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的自动门“嘶”地一声滑开，热浪裹挟着欢呼声扑面而来。胡亦枫正用力拍着方廷皓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调侃。

胡亦枫今天必须得请客啊！

长安对啊！

几个人围着方廷皓吵吵嚷嚷，刚下两级台阶，便看见江筱风站在楼梯底下，身姿挺拔，一件干净的白T恤衬得他整个人清爽利落。他看见他们，唇角一扬，露出一抹笑。

江筱风好久不见，各位。

众人随口应了句“好久不见”。江筱风的目光落在方廷皓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恭维。

江筱风恭喜你们拿下冠军。

方廷皓嗯。

方廷皓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江筱风并未在意，接着说道。

江筱风刚才比赛那招真是绝了。

他说话时目光掠过人群，最后停留在百草身上，稍作停顿后继续开口。

江筱风百草，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耽误你几分钟。

戚百草啊？

百草下意识地往方廷皓那边看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戚百草好。

范晓莹我们一会儿给你发位置。

戚百草好。

江筱风笑着道谢，侧身给百草让出一条路。百草被他半引着走向旁边的树荫时，身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压低的哄笑声。

长安行啊！

长安第一个凑上来，胳膊直接搭上方廷皓的脖子，语气里带着戏谑。

长安人家当着你的面把人叫走，你就这反应？

方婷宜也凑过来，用胳膊轻轻撞了撞方廷皓。

方婷宜哥，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顾若白就是。

顾若白也伸手撞了下他的胳膊。

闵胜浩刚才江筱风跟你打招呼，你那‘嗯’的一声，冷得能冻死人，怎么到关键时候就蔫了？

方廷皓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他的步子不急不缓，声音低沉而平静。

方廷皓不然呢？冲上去说‘不准去’？

喻（李）初原哎，这主意不错啊！

民载反正我们都看着呢，就说庆祝聚餐，缺一不可！

李尹秀就是。

喻初微你这也太不行了，廷皓哥。

李恩秀小心百草跟他跑了。

方廷皓好了。

一群人哄笑得更欢，吵吵嚷嚷地跟在他身后。快到路口时，金敏珠回头瞥了一眼，声音拖长了几分。

金敏珠哎，你们看，江筱风还在跟百草姐姐聊天呢。

方廷皓的脚步顿了半秒，抬眼瞥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加快速度。

方廷皓再不去就没地方了。

‘哟——’众人拖长了调子。

长安合着不是不在乎，是怕看了闹心？

他没接话。

很快，一行人来到包间。包厢里很快被十二个人的笑声填满。有人忙着点单，有人起哄让方廷皓讲讲决赛的战术，话题绕来绕去，总往百草身上拐。

喻（李）初原说真的，廷皓，你就不怕江筱风趁这功夫……

话还没说完，包厢门被推开，百草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

戚百草我没来晚吧？

方廷皓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说。

方廷皓坐。

他又对着门口的服务员招呼道。

方廷皓服务员，加副碗筷。

旁边立刻有人笑出了声。

方婷宜百草你可算来了，我哥刚才眼睛都快黏在门口了，问了八百遍‘百草怎么还没来’。

方廷皓伸手将旁边的椅子往外拉了拉，动作自然流畅，像是早已做过千百遍。百草憋着笑坐下，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十二个人眼睁睁看着方廷皓不动声色地把刚上的烤鸡翅夹进她的盘子里，又开始新一轮的哄笑。包厢里的热闹，比刚刚在体育馆时还要浓烈几分。

百草刚坐下，就听见顾若白忽然冒出一句。

顾若白真的，廷皓刚才那眼神，活像被抢了骨头的小狗——

方廷皓若白，你今天话有点多。

方廷皓冷冷瞥了她一眼，手中转着个空酒杯，杯口在桌面上磕出轻微的声响，显然还带着点没散的闷气。

百草憋着笑，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把刚剥好的虾往他盘子里放。

戚百草别理他们，累了吧？决赛打了那么久。

方廷皓没看她，也没动那只虾，只是低声应了一句。

方廷皓嗯。

旁边立刻有人接茬。

范晓莹哎哎哎，这就心疼上了？刚才某人被江筱风拉走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这儿装淡定。

戚百草我哪有装淡定。

百草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澈。

戚百草我跟他说‘我朋友等着庆功呢，再不去，有人该掀桌子了’，他还不信，非说‘廷皓不是那样的人’。

方廷皓转酒杯的手一顿。

百草又往他盘子里夹了点菜，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促狭的笑意。

戚百草我跟他说‘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抢我辣条，没抢着，把我作业本都藏起来了’，他才放我走的。

几个人顿时笑成一团，胡亦枫拍着桌子喊。

胡亦枫真的假的？廷皓你这么幼稚？

方廷皓耳根微红，伸手把她夹过来的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看着她。

方廷皓胡说八道什么。

戚百草我哪有胡说。

百草凑近了些，声音轻柔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戚百草他刚刚把我叫走，是跟我聊元武道的事。

她说话时，气息轻轻扫过他的耳廓，像羽毛般掠过。方廷皓的动作僵住，慢慢转过头，正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映着包厢暖黄的灯光，闪烁如星辰。

方廷皓真的？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

戚百草当然是真的。

百草拿起桌上的可乐，给他倒了半杯，推到他面前。

戚百草冠军同志，消消气？待会儿我请你吃冰淇淋，就上次你说好吃的那家。

旁边的喻初微看得直乐，捅了捅若白。

喻初微瞧见没？还得是百草姐，三两下就把廷皓哥哄顺毛了。

方廷皓没理会他们的调侃，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玻璃杯，心里那份因江筱风而起的闷火似乎真的被她几句话浇灭了。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拿起筷子，把刚才她剥好的虾夹起来，递到她嘴边。

方廷皓张嘴。

百草愣了一下，笑着咬了过去。

几个人的起哄声差点掀翻屋顶，方廷皓却像是完全没听见，只看着她嚼东西的模样，嘴角悄然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