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川下车的动作和广告片里一模一样。他整理西装袖口时，我注意到腕表反光——和慕清瑶那天戴的是同款。停车场感应灯在他头顶亮起，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正好有个位置空着。"他笑着说，"是清瑶特意留的。"
我接过苏晚晴递来的西装外套，手指无意识摩挲下巴上的疤痕。那道疤是替慕清瑶挡刀留下的，现在摸起来还有点发烫。
电梯镜面倒映出我们三个人。苏晚晴站在我左侧，陆临川在右侧。数字跳动间，他闲聊般提起城西拆迁项目。我盯着楼层按钮反射的光，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小心沈知行。"苏晚晴突然踩到裙摆，借势凑近我耳边低语。她身上香水味混着酒气，让我想起很多个缠绵的夜晚。
长廊尽头两扇雕花铜门紧闭，里面传来碰杯声。服务生端着香槟塔经过，水晶杯折射出冷冽光芒。陆临川在门前停顿："记住，这里每个人都在演戏。"
推门瞬间，雪茄味混着香水气息扑面而来。宴会厅金碧辉煌，但每个笑容都像戴着面具。我注意到慕清瑶的座位空着，扶手上搭着她的貂毛披肩。侍者端来特调威士忌，杯沿残留着茉莉花香——那是慕清瑶最爱的味道。
陆临川举杯致意："敬那些在黑暗中依然坚守的人。"话音落地，全场安静得针落可闻。
"有些人以为自己在赌桌上输了一切。"他意味深长地停顿，"其实真正的筹码，从来都不在桌子上。"
我轻轻转动酒杯，冰块碰撞声打破沉默："其实什么？"
记忆闪回三年前地下赌场。浑身酒气的男人把筹码推过来，说："顾先生，这是最后一笔了。"画面切换到暴雨夜，慕清瑶站在熄灭的商场巨幕前，身后是漆黑一片。
"那天晚上，顾先生是在替人还债吧？"陆临川微笑抿了一口酒。周围响起窃笑，有人碰翻了红酒杯。
我起身，指尖撑在桌面上："比起过去，我更关心现在谁在布局。"
沈知行突然开口："有些账，迟早要算。"我注意到他手中酒杯和陆临川的是同款水晶杯。回忆大学时期，他曾帮我分析陆家账目异常。现在那双眼睛里只剩冰冷计算，就像看着待清算的数字。
"老师总说学生该学会识时务。"我扯了扯领带。侍者递来香巾时，黑色手套中滑落牛皮信封。"你知道她周三去咖啡馆见谁吗？"烫金字体刺入眼帘。抬头寻找送信人，只见侍应生制服消失在屏风后。
苏晚晴担忧地望来，陆临川正在与投资人交谈。我将信捏成纸团，想起慕清瑶撕毁合影时的表情。她手腕上陆临川送的腕表在暖光下泛着幽幽蓝光，像是无声的嘲讽。
宴会厅空调开得很足，但我后背已经渗出汗。慕清瑶周三去咖啡馆的事，除了我和那个神秘人，没人知道。我握紧纸团，指甲几乎要陷进去。陆临川的笑容还是那么完美，可我现在才看清楚，那不过是张精心打造的面具。
"顾先生要不要尝尝今天的龙虾？"服务员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我转头，看见他胸牌上写着"王强"。他端着的银盘反射出微弱光线，照见信纸边缘隐约的暗纹。
我摇头拒绝，却发现王强右手小指戴着枚素圈戒指。这不该出现在普通服务生手上的装饰，让我想起某个熟悉的场景。三年前暴雨夜，我在老城区见过这个男人。当时他穿着黑西装，正和一个神秘人物在屋檐下交谈。
陆临川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举杯走来："怎么，对今天的料理不满意？"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刺鼻，盖不住底下淡淡的铁锈味。
"很好吃。"我把酒杯推远，"只是不太饿。"手指悄悄展开皱巴巴的信纸，暗纹在灯光下显现出模糊的轮廓——像是一只展翅的鹰。
宴会厅角落传来钢琴声，弹的是《月光奏鸣曲》。慕清瑶以前最爱这首曲子，总说它像我们的初遇。那天她也是这样坐在窗边，听我讲完三个小时的人生故事。
"听说你最近常去城西。"陆临川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那边有家新开的咖啡馆，环境不错。"他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清瑶好像每周三都会去坐一会儿。"
我盯着他，想知道这话背后藏着什么。但他只是优雅地抿了一口酒，仿佛刚才说的不过是寻常闲聊。
宴会继续进行，觥筹交错间，每个人都在演戏。只有我知道，这场戏已经到了高潮。我握紧信纸，准备离开时，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沉，好久不见。"沈知行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还是那杯水晶杯装的红酒。他的目光扫过我手中的信纸，又迅速移开。
"老师。"我站起身，"记得大学时您教我们，要看懂账本首先要看清人心。"
他脸色变了变，手中的酒杯微微晃动："世事无常，人总会变的。"
"是啊。"我直视他的眼睛，"比如您，不也从导师变成了...别的角色？"
话音未落，陆临川适时插话："两位要不换个地方详谈？今晚我准备了雪茄房。"
我点头同意，却在转身时撞到服务员。托盘里的餐刀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弯腰去捡，瞥见王强胸前的工牌——入职日期是三年前的雨天。
雪茄房里烟雾缭绕，陆临川点燃一支哈瓦那，动作优雅得像个贵族。沈知行坐在角落，始终没说话。我靠在真皮沙发上，手指摩挲着信纸边缘。
"当年的事，你想知道多少？"陆临川突然开口。
我抬起头，看着他吐出的烟圈缓缓上升："全都知道。"
"包括清瑶为什么选择我？"他嘴角扬起，"还是说，你想知道她每周三去咖啡馆的真正原因？"
我握紧拳头："如果我说都想呢？"
"那就让我们来场诚实的游戏。"他按下桌上的按钮，"王强，进来吧。"
门开时，我差点站起来。果然是那个服务员。他摘下帽子，露出寸头："老板。"
"当年暴雨夜，是他带你去的咖啡馆？"我盯着王强。
"准确来说，是我安排了那场雨。"陆临川轻笑，"但不是为了拆散你们。"
"是为了什么？"我声音发紧。
"为了让你看清某些真相。"他弹了弹烟灰，"比如，你替人还的那些债，真的值得吗？"
我猛地站起："你到底想说什么？"
"坐下。"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听我说完。三年前那晚，你查到的陆氏账目，是不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我愣住了。这件事除了我和慕清瑶，没人知道。当时我们挤在屋檐下，她说："顾沉，你看看人家陆临川..."
记忆突然清晰。那天她说这话时，眼神飘向对面熄灭的巨幕。而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比较，是在试探。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转向沈知行，"所以才会突然改变立场。"
他终于开口："有些真相，说出来只会让事情更糟。"
"但现在呢？"我看向陆临川，"你主动揭开这些，是为了什么？"
"因为有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他收起笑容，"而那个人，可能和清瑶每周三的秘密会面有关。"
我展开皱巴巴的信纸，暗纹在灯光下越来越清晰。那只展翅的鹰，竟和慕清瑶上周戴的胸针一模一样。
"所以，"我看着眼前两人，"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找出真相。"陆临川举起酒杯，"即使代价是...失去所有。"
玻璃杯相碰的声响，在密闭的雪茄房里格外清脆。我不知道这是合作的开始，还是另一场背叛的开端。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场戏，远没有结束。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匿名号码发来的信息："她在等的人，是你最想不到的那个。"
我握紧手机，看向窗外。深夜的城市灯火通明，唯独城西方向暗着。就像三年前那个雨夜，一切都在黑暗中悄然发生。
\[未完待续\]我盯着王强的寸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就是这副打扮，在老城区的屋檐下和一个神秘人交谈。现在他站在雪茄房门口，像一尊雕像般沉默。
"说吧。"我声音发紧，"那天你们在谈什么？"
王强看了眼陆临川，得到默许后开口："我们在等一个人。"
"谁？"
"你。"陆临川接过话头，"或者说，是当年你以为的真相。"
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那晚，我躲在暗处看着他们交谈，却不知道对方是谁。现在想来，慕清瑶撕毁合影时的眼神，似乎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沈知行突然轻笑："顾沉，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天巨幕会突然熄灭？"
我猛地转头："什么意思？"
"因为那是计划好的。"他举起酒杯，红酒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包括你在账本里发现的那些异常数据，都是..."
话未说完，雪茄房的门被推开。一阵冷风裹挟着茉莉花香扑面而来，我闻到熟悉的味道——和宴会上那杯威士忌边缘残留的一模一样。
"抱歉打扰。"服务生的声音带着笑意，"需要补充些饮品吗？"
我抬头，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这不是王强的手下，而是咖啡馆常客——总坐在角落看财经杂志的男人。他胸前的工牌在灯光下闪烁，入职日期赫然是上周三。
"不必了。"陆临川语气平静，眼神却紧绷，"我们正说到关键部分。"
服务生点头退下，衣角掠过地毯时露出一小截脚踝。那里有道淡青色的刺青，形状像是...一只展翅的鹰。和信纸上浮现的暗纹一模一样。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摸出手机翻看相册。上周三拍的照片里，慕清瑶戴着的胸针，此刻正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你们..."我声音发颤，"到底有多少人？"
雪茄房陷入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陆临川弹了弹烟灰，火星落在地毯上，烧出一个小洞。沈知行低头喝酒，杯中的倒影扭曲变形。
手机再次震动，匿名短信跳出来："十二点整，城西咖啡馆，她等的人是你。但你确定，你是她等的那个人吗？"
我攥紧手机，指节发白。窗外，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而我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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