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最顶级的私立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陆司宸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他双眼布满血丝,下颌紧绷,身上昂贵的西装沾着沈清歌的血迹,却浑然不顾。他的目光死死锁在监护室内那张病床上。
沈清歌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连接着各种复杂的仪器,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起伏。医生沉重的话语还在他耳边回荡:
“……沈小姐身体机能非常奇怪,各项指标都在急剧衰退,尤其是生命体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强行剥夺她的生机……我们用了所有手段,都查不出原因,也无法阻止……陆总,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失去她的准备吗?
不!绝不!
陆司宸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骨节瞬间破皮流血,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绞痛。
他猛地想起沈清歌昏迷前的话:“……你陆家长媳的诅咒……破了……”
诅咒破了……那她的劫呢?她自己的至阴命格!二十三岁的死劫!
陆司宸浑身剧震!他像疯了一样冲回病房(沈清歌被转移到特殊病房,不允许探视),对着守在门口的保镖低吼:“手机!给我!”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玄真观现任观主——沈清歌师兄玄诚子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陆总?”玄诚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玄诚道长!清歌她……”陆司宸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昏迷不醒,医生说……生机在流逝!是不是她的生辰劫到了?二十三岁的死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癸亥年亥月亥时……至阴绝命……师父当年耗尽心力,也只算出‘紫薇帝星’一线生机……陆总,清歌她……强行破开陆家百年怨咒,又接连动用禁术……恐怕……提前引动了命劫反噬……生机……怕是……”
后面的话,玄诚子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手机从陆司宸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命劫反噬……生机断绝……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沈清歌或清冷、或狡黠、或疲惫、或坚定的面容,一幕幕闪过。从她拿着婚约协议走进他办公室,到她一指点散他的头痛,到她七星灯下为他借命,到她直播时神采飞扬,到她为他裂魂挡煞后苍白昏迷……
“你的命,归我管了。”
“交易而已。”
“陆总,心跳别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回家吧,陆太太。”
“不——!!!”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从陆司宸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不能失去她!绝不!
他踉跄着起身,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医院,开车直奔城郊最大的香烛纸钱批发市场!
深夜的市场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呼啸。陆司宸像疯了一样,砸开一家最大店铺的门,将厚厚一叠钞票扔在惊恐的店主面前。
“天地银行最大面额的冥币!金元宝!纸车纸房!所有东西!有多少要多少!立刻!马上!”
店主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坏了,哆哆嗦嗦地搬出了店里所有的存货,堆成了小山。
陆司宸抱起那堆东西,开车来到城北一座荒凉的山顶。这里有一座废弃多年的小土地庙。
寒风中,他点燃了那堆成小山的纸钱和元宝。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他憔悴却无比疯狂的脸。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对着那跳跃的火焰和破败的土地神像,嘶声呐喊,声音在空旷的山顶回荡,带着泣血的悲怆和不顾一切的祈求:
“天地神灵在上!过往神明见证!”
“我陆司宸!自愿以自身紫薇命格、全部阳寿气运为祭!”
“换我妻子沈清歌一线生机!”
“把我的命给她!把我的阳寿给她!把我的气运统统给她!”
“只要能让她活下来!我陆司宸愿堕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求求你们!让她活下来——!!!”
他一遍遍地嘶吼着,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混着泪水,滴落在泥土里。
火光映照着他跪地磕头、状若疯魔的身影,在寒夜的山顶,显得无比悲壮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