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的主卧被收拾得格外干净，风轻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李莲花坐在床边的竹椅上，握着她冰凉的手，指尖一遍遍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薄茧——那是她常年练剑、制药留下的痕迹，此刻却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水来了。”方多病端着一碗温水走进来，看到李莲花一动不动的样子，忍不住放轻了脚步，“你已经守了她一天一夜了，要不要先喝口水，歇会儿？”
李莲花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落在风轻凰的脸上，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等她醒了再歇。”
方多病叹了口气，将水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他看着李莲花眼底的红血丝，还有他下意识按住自己小腹的动作——那是碧茶寒毒发作的征兆，昨夜他就看到李莲花偷偷攥着暖手炉，额头上满是冷汗，却硬是没离开床边半步。
“你自己的毒也没好，这么熬下去不是办法。”方多病蹲在李莲花身边，声音放得很柔，“影卫说了，风楼主只是力竭加经脉反噬，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时间醒过来。你要是垮了，谁来照顾她？”
李莲花终于动了动，他抬手摸了摸风轻凰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才低声道：“我没事。”
可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就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昨夜风轻凰的脉搏突然弱了一瞬，吓得他差点叫出声，直到确认脉搏重新平稳，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这种恐慌，是他当年中碧茶毒时都没有过的，他怕，怕这个总是护着他的红衣女子，再也醒不过来。
方多病看着他这副模样，终究没再劝。他转身走出房间，正好碰到端着药碗的影一，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动容——谁也没想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连生死都看得淡然的李相夷，如今会为一个女子如此牵肠挂肚，甚至不顾自身安危。
影一将药碗递给李莲花，低声道：“这是按楼主之前留下的方子熬的护脉药，温着喝最好。”
李莲花接过药碗，小心地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凉，才轻轻撬开风轻凰的嘴角，将药汁缓缓送进去。药汁有些苦涩，风轻凰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李莲花立刻停下动作，用指腹轻轻抚平她的眉峰，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乖，喝了药就好了。”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风轻凰竟没有再抗拒，药汁顺利地咽了下去。李莲花松了口气，继续一勺一勺地喂，直到将整碗药都喂完，才用帕子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药渍。
夜幕降临，莲花楼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映在两人身上，格外安静。李莲花握着风轻凰的手，靠在床边，开始轻声说话——说他们在断魂谷找到忘川花时的场景，说她为了试药差点受伤时的模样，说她之前调侃方多病“笨手笨脚”时的笑容……他知道风轻凰可能听不见，却还是想跟她说话，怕她在昏迷中觉得孤单。
“你说过，等找到忘川花阴株，我们就找个小院住下，你种药，我酿酒。”李莲花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还没陪你种过药，你不能一直睡下去……”
说着，他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碧茶毒发作了。李莲花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另一只手悄悄攥紧了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冷汗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却依旧握着风轻凰的手，没有松开——他怕自己一松手，风轻凰就会离他而去。
“李莲花！”方多病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推门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急忙递上暖手炉，“你疯了？毒发了怎么不吭声？”
李莲花接过暖手炉，放在小腹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别吵到她。”
方多病看着他，眼眶突然红了。他认识李莲花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如此狼狈，却又如此坚定——为了风轻凰，他似乎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我守着她，你去歇会儿。”方多病走过去，想接替李莲花的位置，却被李莲花拦住了。
“不用。”李莲花摇了摇头，眼神依旧盯着风轻凰，“我想陪着她。”
方多病没再坚持，只是将一件厚披风披在李莲花肩上，转身走出了房间。门外，影一还在守着，看到方多病出来，低声问：“楼主还没醒？”
“没醒。”方多病叹了口气，“李莲花也快撑不住了，碧茶毒发作了好几次，却硬是不肯离开。”
影一沉默了，他跟着风轻凰这么久，知道她对李莲花的在乎，却没想到李莲花对她的感情，竟也深到了这种地步。
天快亮时，李莲花终于撑不住，靠在床边睡着了。他的手依旧紧紧握着风轻凰的手，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也在担心她。
就在这时，风轻凰的手指突然轻轻动了一下，虽然很细微，却正好被醒来的李莲花捕捉到了。他瞬间清醒，激动地看着风轻凰：“轻凰？你醒了吗？”
风轻凰没有睁开眼，却又动了动手指，似乎在回应他。李莲花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连忙探她的脉搏——比之前有力了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太好了……”李莲花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眼眶瞬间红了。他俯身，轻轻将额头抵在风轻凰的额头上，感受着她的体温，“你再等等，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虽然风轻凰还没完全醒来，但这细微的动静，已经给了李莲花莫大的希望。他知道，只要他一直陪着她，等她醒来，他们就还能一起去寻找忘川花阴株，一起实现那个“种药酿酒”的约定。
而房间外，方多病和影一听到李莲花的声音，也悄悄松了口气。他们看着房间里那道温馨的身影，心中都清楚，这个让李莲花如此牵挂的女子，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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