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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

陈疏怀求仙记

雨下得很凶,豆大的雨点砸在柏油路上,溅起一片模糊的水花。

我攥着刚取到的设计稿,急匆匆地往马路对面跑——客户催得紧,今晚必须把最终版发过去。

绿灯只剩最后三秒,我加快了脚步,耳边是轮胎碾过积水的哗哗声。

就在脚刚踏上斑马线中线的瞬间,一道刺眼的白光猛地撞进视野,伴随着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刹车声。

身体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抛起,又重重砸落。剧痛从四肢百骸涌来,却奇怪地带着种麻木的迟钝。

我费力地睁开眼,雨丝混着温热的液体砸在脸上,腥甜的铁锈味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

视线里,那辆白色轿车的车头凹下去一块,司机正慌慌张张地打电话,嘴唇动得飞快,可我什么也听不清了。

设计稿散落在积水中,蓝色的墨迹晕开随意撒在地上。

意识沉下去的最后一秒,我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妈妈在玄关喊的那句“雨天慢点走”。

真可惜啊,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次的设计拿了奖。

然后,彻底陷入黑暗。

睁眼..

“ 滴,恭喜宿主,穿越成功”

和脑海中自称系统的机器交流过后,大致明白了现在的情景。

我穿越了,穿越到了前段时间看的小说《修神记》中,还是个原著中从未出现的小角色。

“当前任务,存活超过24小时,成功奖励新手礼包,失败体验一种死法2小时

原主记忆己存入脑中”

我揣着竹篮往家走时,衣襟里还兜着几颗最红的野莓。

今日是原主十六生辰,娘说要煮甜浆给我吃,还说藏了件能配后山晨露的礼物。

后山的野莓熟得正好,我特意绕远路多采了些,

想着回头分给绣坊的张婶——她前日刚给我绣了只萤火虫荷包,没有多么精细,闻着是淡淡的花香。

转过街角时,风里忽然飘来股铁锈味。

起初我只当是屠户李伯又在处理新到的牲口,直到看见青石板缝里渗出来的暗红。

那不是寻常的血,稠得像熬过头的糖浆,顺着石板的纹路流淌,漫过石阶。李伯倒在肉案旁,他那把劈骨刀插在对面的墙里,刀柄上的红绸子浸了血,垂下来像条死蛇。

极其沉闷、黏稠的腥膻味。

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恐惧、愤怒、紧张、猜疑混合在一起。

理智迫使我冷静下来,此时顾不上恐慌,只得屏气凝神观察。

张婶就倒在绣坊门口,怀里还抱着那未完成的百子图,几十根银针斜插在她圆睁的眼旁,线轴滚得满地都是,五颜六色发散在地上。

喉咙里像堵了团烧红的棉絮,我扶着墙才没跌下去。

视线越过半开的杂货铺、翻倒的菜摊,最终落在自家那扇熟悉的木门上——它从中间裂成了两半,断口处的木纤维支棱着,像被生生撕开来的皮肉。

娘昨日还念叨着,这门轴该上油了,总吱呀作响吵得人睡不着。

我踮着脚挪过去,脚底的血渍在石板上印出浅红的脚印。

灶房里,娘早上熬药的罐子摔在地上,黑褐色的药汁漫过青砖,和地上的血混在一起,成了种说不出的脏污颜色。里屋的藤椅歪在墙角,娘常戴的那支栀子花银簪断成了两截,簪尖的花瓣上还沾着半片干枯的血迹。

那支簪子是爹年轻时给娘打的,他总说娘笑起来像栀子花,

可我从没见过娘真正开怀的样子。

她总对着一幅卷起来的画发呆,画轴是檀木的,

沉甸甸的,她从不许我碰,只说那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小怀”

柴房方向传来爹的声音,声音嘶哑。

我猛地回头,看见他靠在柴房门框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砍柴刀,

胸口的粗布褂子被血浸透。

像块吸饱了水的海绵。他平日里总爱捏我的脸颊,说我采野莓时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果子。

可此刻他的手在抖,连带着声音都在发颤。

“别过来。”他盯着我,眼睛里的红血丝像蛛网,

“他们要找那幅画……你娘藏起来了。”

“娘呢?”尽管极力克制,声音还是压抑不住的发抖。

爹没回答,只是猛地挺直身子,将柴刀塞进我手里。

刀柄上的木刺扎进掌心,我却没觉得疼。

“从后窗走”他推了我一把,力气大得让我踉跄着撞在柴房的柱子上

“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回头,别认任何人”

他的话没说完,院墙外传来了马蹄声,铁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股血腥味:“藏..好”

我钻进柴房时,看见房梁上挂着个蓝布包——是娘昨夜缝好的,她说这是给我的生辰礼。手指勾住布包的瞬间,

院门口传来了踹门的巨响,紧接着是爹的怒吼,还有铁器刺穿皮肉的闷响。

“我女儿三年前就病死了!”爹的声音在喊,带着种豁出去的狠劲,

“要杀要剐冲老子来,想找画?做梦!”

后窗的木栓早就朽了,我用力一推就开了。

翻身跳出去时,怀里的蓝布包蹭到了窗沿,露出里面浅蓝的裙角——是件绣着细白花纹的长裙

跌跌撞撞往后山跑,身后的惨叫声、兵器碰撞声、还有那幅檀木画轴被摔在地上的闷响,像无数根针往耳朵里扎。

手心的血混着柴刀的木刺,在刀柄上凝成了暗红的印子。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脚下一滑摔进雪溪里,刺骨的寒意才让我清醒过来。

溪水映出我的脸,嘴唇被咬出了血,眼睛亮得像淬了冰。怀里的蓝布包还紧紧攥着,裙角沾了泥污,却仍能看出那细腻的针脚。

雪山顶的风刮过耳际,带着雪粒子的凉意。

我摸出衣襟里兜着的野莓,已经被压得稀烂,红得像掌心里未干的血。

原来娘说的生辰礼,是件能让我隐入云雾的裙子。

原来爹没说完的话,是“包括活着的我”。

原来那些被我忽略的叮嘱、娘藏画时的谨慎、爹夜里磨刀的声响,早就织成了一张网,只等今日,在满城血腥味里,将我推出去。

云雪山的雪落在发间,我攥紧那把染血的柴刀,第一次看清掌心的刺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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