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冷忆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只手揉了揉眉心。沈赐华的手还搭在他腰间，那种别扭的感觉又上来了。
冷忆环将沈赐华的手拿开，双手撑着床垫缓缓坐起身，背往床头柜靠了靠。窗帘没有拉紧，月光透过玻璃漫了进来，正好照在睡在一旁的沈赐华脸上。
冷忆环垂睫看向沈赐华。沈赐华侧着身，整体形成了一个半保护的姿势，睫毛时不时地颤了颤。其实，说实话……他长得挺……帅的，嗯……挺符合我的审美的。就是人有点贱贱的。
不知道沈赐华是做噩梦了还是扯着伤口了，眉头微微皱了皱。冷忆环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他的眉头，轻轻揉了揉，似想抚平。
沈赐华感到眉心一热，喉结动了动，手覆上冷忆环的手背上然后虚虚握着。“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些没睡醒的沙哑和疲惫，眼睛还闭着。
“渴了。”冷忆环轻轻抽出手，刚准备下床，手腕就被沈赐华握住了，握得很紧，像怕被丢下似的。
只见沈赐华睁开眼睛，额头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利落地坐起来，握着冷忆环的手往自己这边一用力，冷忆环并不知道沈赐华这货要干嘛，反应过来就已经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沈赐华一手按住冷忆环的背一手搂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冷忆环的下巴顺势搭在了他的肩上，手握住沈赐华的手臂才没有倒。他瞳孔骤缩，显然是不知道沈赐华这是发什么……神经。
沈赐华没说话，冷忆环回过神，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怎么了？”语气里是少有的温柔。
沈赐华还是没有说话，温热的呼吸洒在冷忆环的颈间。冷忆环也没有再问，任由他抱着。
冷忆环的腰紧绷着，沈赐华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腰间的肌肉轮廓。冷忆环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味……檀木？还挺好闻的，让沈赐华心安。他扭了扭头，撇了一眼冷忆环的耳尖——嘶，没红？木头！
其实沈赐华并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抱着冷忆环，这是他下意识地动作。他只知道，冷忆环的怀里真的很温暖，他第一次真切地知道——原来他是可以放下心中的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抱着一个人的。想着，他的手又不自觉地紧了紧。
冷忆环有些担心，他不知道沈赐华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打架……他不会安慰别人，只能不停地轻轻地拍着沈赐华的后背，来表达安慰。
沈赐华感受到背后的轻轻拍动，头发蹭了蹭冷忆环的下颌线，带着点装出来的委屈。啧，这腰线练得真不错，好摸、爱摸！
不知道抱了多久，沈赐华抱着冷忆环腰的力度渐渐松了些，他松开环着冷忆环腰的手闷闷地说了一句：“我去倒水。”
他下了床，打开门便去了厨房。冷忆环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轻笑了一声，竟有一时觉得……沈赐华这人……嗯，还挺可爱？
很快，沈赐华手里拿着玻璃杯进了卧室，将玻璃杯递给冷忆环。冷忆环接过杯子，喝了两口，便顺手放到了一旁的小桌子上。
屋里重新暗了下来。两人重新躺在床上后，冷忆环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打架？”
沈赐华神情顿了顿，睁开眼翻了个身，面对着冷忆环的一边脸，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我说，我不是挑事儿的那一方，你信吗？”
冷忆环没有询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沈赐华见冷忆环没有立即回答，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果然，还是没有人信他。
“我信你。”
冷忆环的话很轻，可在沈赐华耳边却像惊雷般炸开，沈赐华身子一僵，猛地攥紧一旁的被角，心跳漏了半拍。直到他听到冷忆环均匀的呼吸声才逐渐松开。他突然嗤笑一声。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在没有了解真实情况时听说他打架，没有露出那种像看混混的眼神看着他。
沈赐华搂住冷忆环的一只手臂，右手与他十指相扣，“谢谢……”声音轻地几乎听不到，可只有沈赐华知道，他是多么的开心，开心到无法言语。
凌晨两点，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伴着月光交缠成一章乐谱。
昨晚放学……
沈赐华背着单肩包快步踏出校门，刚要去找冷忆环，就看见五个身高与自己差不多的男生，他们穿着不同的校服，染着不同颜色的头发——显然是外校的。他们结对尾随着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同学。那女同学低着头，眼底的害怕遮都遮不住，她不禁加快脚步。可那五个男生却笑嘻嘻的，令人恶心。
沈赐华脚步一顿，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抬脚了上去。
沈赐华与他们一路上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走到半路，那五个男生直接将那女同学拽进了一旁无人的小巷子里，女同学慌张地叫了几声，就立即被捂住了嘴。沈赐华瞳孔骤缩，加快了速度。
等走到拐角处，沈赐华便看到女同学被他们围着。一个染着红毛男生的调笑：“呦，就是你拒绝了鲁少的表白啊？”
“我……我有喜欢的人了”那女同学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一个黄毛挑眉往前凑：“有喜欢的人了？呵，一个同性恋能什么喜欢人？啧，这脸长得倒像那么回事。喂，鲁少给你表白，你哪来的脸拒绝？！”
蓝毛翻了个白眼：“就是啊，给脸不要脸。”
红毛男生笑了笑，双手插兜：“所以啊，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耳聋吗？没听到人家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表白被拒就恼羞成怒了？”沈赐华把书包丢在了一旁，双手背后——实则拿了半块儿砖头。
红毛转过头，一脸不屑：“你他妈谁啊？别多管闲事！”
沈赐华听到这句话嗤笑一声，他以为这情节只会出现在狗血短剧里，没想到，今儿还真他妈被他遇到了。
“我没管，我只是想让她跟我走。”沈赐华抬眼看向那个女生。
女同学抬起头，眼角泛红，眼泪汪汪的。
操！沈赐华最怕的就是女生哭了。这几个蠢货还真特么不要脸！
黄毛伸着脖子，往沈赐华这里走，皱着眉头，不屑地笑道：“就你？low货一个，赶紧滚——”
还没等他说完，“咔嚓”一声——脱臼的声音，一声哀嚎便响了起来。
黄毛：“你妈的！动手是吧？兄弟们干他！今天不把他打哭，就别停手。”
那女同学吓得不敢动，抱着头蹲在墙角，身子不停地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沈赐华一开始是占了上风，可对方毕竟是五个人，慢慢地身上就开始有了淤青、抓痕。妈的！脑子有病吗？指甲留这么长？！
他看见紫毛朝着女生走，手里的砖头块儿精准地砸在他的腿上，紫毛痛呼一声，随即一脸愤怒地走了过来，趁沈赐华不注意，一拳朝着沈赐华的胸口打去，沈赐华下意识地侧身，可锁骨下方的皮肤还是被打了。
沈赐华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他打那么多架，还没有今天这么狼狈！沈赐华突然攥紧握着他手腕的黄毛，直接来了个过肩摔。那黄毛的一只胳膊本来就脱臼了，这么一摔直接就起不来了。
“老子的肌肉可不是白练的！对女生动手，还他妈是不是男人！”沈赐华对着紫毛的裆部踹了一脚，趁他吃痛，将他的右胳膊也“咔嚓”一声弄脱臼了。
红毛拽着沈赐华的头发，将他往墙上撞，沈赐华一只脚勾住红毛的腿弯，红毛只觉一瞬间的失重，沈赐华一把将他摁在地上，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鲁少？鲁伟的人是吧？他算什么东西？！欺负女生的傻逼一个！”红毛被打得嘴角出血，可嘴里还不停地唾骂。
“再骂一个试试！”沈赐华吼道，挑了个不会致命，却非常疼的地方踹了一脚。
蓝毛看着两个兄弟捂着脱臼的胳膊哀嚎，又看到红毛被摁在地上，心里的火也是直往上窜。他趁沈赐华不注意，直接踹向沈赐华的侧腰。这一脚力道不轻，沈赐华直接被踹得撞到了墙上。
他呼吸急促，一只手刚好摸到了那块儿砖头。他扶着墙，忍着痛站起身，这次将砖头砸向了蓝毛的手臂上，五人见沈赐华眼神阴沉，周围的气压都有些低了，互相搀扶着离开，还不忘补充：“操！你他妈等着！这事儿没完！”
沈赐华调整好呼吸，来到离女生不远的地方蹲下身问：“你没事吧？”他收敛了往日的痞气，语气里只剩下“我没恶意”。
女生抬起头，眼泪哗哗直掉，抽咽着说：“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沈同学……你没事吧……”
沈赐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放在了她的旁边，“你……认识我？”
女生点点头：“我叫陆梦。一些同学说你……”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手还是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包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眼泪。
沈赐华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接话：“说我脾气不好，喜欢打架，但成绩不错？”
陆梦抬起湿漉漉的眼，怯生生地点了点头，不敢再说话。
沈赐华挑眉嗤笑：“别哭了……鲁伟还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陆梦调整了一下呼吸，只不过声音还有带着哭腔：“鲁伟跟我表白，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可他一直跟踪我，后来他知道了……知道了我喜欢的人是一个女生。然后……”说到这，她吸了吸鼻子，“然后他说我不要脸，觉得我在侮辱他，然后……然后他就……”说着，陆梦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掉。
可沈赐华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他轻声安慰道：“喜欢女生又怎么了？是鲁伟他心思龌龊，这不恶心。”
陆梦眼睑微颤，鼻尖红红的。她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谢谢。”陆梦很认真地看向沈赐华：“真的谢谢你。”
沈赐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了笑：“不用谢，别哭了。和你喜欢的人一起努力吧。”
陆梦站起身，扣着手，小声地说：“我以为你也会说我恶心……”
沈赐华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伤口不小心被扯了一下，他微微皱眉，随即重新露出笑：“这没什么恶心的，情情爱爱这东西，本来就不是谁说得算，心之所向嘛。主要是现在……嗯……好好学习。”
陆梦“嗯”了一声，“嗯……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沈赐华身子一顿，这要是回去，刘司机肯定会跟爸妈说，他又得被唠叨半天，更何况以前打架，他都没今天受得伤多……这传出去，他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不用，小伤而已，回去消消毒就行了。”沈赐华捋了捋袖子，“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陆梦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沈同学，你今天超帅的！”不等沈赐华说话，就匆忙离开了。
沈赐华见到陆梦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一架，没白打。嗯……主要是这伤……找小少爷去！
这个念头一起，沈赐华舔了舔唇，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拧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疼得眼角泛红时，才捂着腹部去了冷忆环家。
小少爷见到我这样肯定会心疼，然后他就可以帮我消毒，上药需要一些时间，到时候时间肯定不早了。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睡在他家了。呵，机智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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