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青子抱着素描本站在钟楼前时，风正卷着最后几片樱花掠过石阶。施工队的横幅在不远处晃荡，红底白字刺得人眼睛发疼——“钟楼拆迁工程，下月启动”。
“明明说好要拆的，怎么拖到现在啊。”她蹲下身，指尖抚过墙根处长出的青苔，去年快斗在这里变魔术时，不小心踩碎了半块砖，现在裂痕里还卡着片干枯的樱花。
“因为有人舍不得呗。”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青子回头就看见黑羽快斗倚着栏杆，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魔术棒。他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包：“刚出炉的鲷鱼烧，甜口的。”
青子接过纸包，热气烫得指尖发麻。去年春天，他们也是在这里分食鲷鱼烧，快斗说要给她变个“让樱花永远开着”的魔术，结果手忙脚乱把糖霜蹭到了她鼻尖上。
“你听说了吗？”青子咬了口鲷鱼烧，“下周开始拆钟楼了，爸爸说要把这里改成停车场。”
快斗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拉起她往钟楼顶层跑。生锈的铁梯晃得厉害，青子攥着他的衣角，听见他喘着气说：“带你看个好东西。”
顶层的钟楼齿轮早就停了，积灰的玻璃窗外，能看见整片街区的屋顶。快斗从背包里掏出个铁皮盒子，打开时，里面装满了折纸樱花，粉的白的，边缘还沾着金粉。
“去年没完成的魔术，现在补上。”他笑着把樱花撒向窗外，风卷着纸花掠过屋檐，像场迟来的樱花雨。青子忽然发现，每张折纸背面都写着日期，从去年三月到今天，整整三百六十五张。
“你……”她话没说完，就被快斗按住肩膀转了个圈。身后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她猛地回头，看见停滞多年的钟摆竟缓缓摆动起来，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表盘上，指针恰好指向三点——是他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的时间。
“其实上周我来修过齿轮。”快斗挠挠头，耳尖有点红，“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施工队突然说要提前动工……”
青子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爸爸对着拆迁文件叹气：“奇怪，怎么突然收到匿名捐赠，说要把钟楼改成纪念馆？”
她看着快斗手里没撒完的樱花，忽然抓起一把往他身上扔：“笨蛋快斗！这种事怎么不早说！”纸花落在他发间，像真的花瓣在绽放。
快斗笑着接住飞过来的樱花，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还有这个。”里面是枚樱花胸针，银制的花瓣上镶着细小的蓝钻，像沾着露水的样子。“用上次从叔叔那里‘借’来的宝石边角料做的。”
青子刚要瞪眼，就看见他指着胸针背后刻的字——“钟楼永存”。
远处传来施工队的喧闹声，可这一刻，青子觉得风里又飘来了樱花的香气。她把胸针别在校服上，忽然踮起脚，把手里最后一片纸樱花塞进快斗的口袋。
“记住哦，”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每年春天，都要在这里给我变樱花魔术。”
快斗笑着点头，阳光落在他眼里，像盛着整片星空。他知道，有些东西比砖石更坚固，比如钟楼的齿轮，比如藏在樱花里的约定。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