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栀念<... 更多精彩内容,尽在话本小说。" />
作者:夏栀念嗨喽嗨喽,各位读者宝宝们,大家好呀,我又来写文了
作者:夏栀念这次写的是一篇原生家庭的文,是本人的真实经历,严禁抄袭
作者:夏栀念好了,话不多说,开始正文啦~
-----------------------
--正文开始--
2006年12月22日,冬至。B城清风市的雪粒子敲打着市一院住院部的玻璃窗,产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新生儿微弱的啼哭,在暖空调的热风里慢慢散开。
“是个丫头。”护士把裹在粉格子襁褓里的婴儿抱到床边,吴建军皱着眉瞥了眼,烟瘾上来似的啧了声。林慧刚耗尽力气,额前汗湿的碎发黏在脸上,她抬手想碰孩子的脸,手腕却软得抬不起来。
“七斤二两,哭声挺响。”护士在出生卡上写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吴建军掏出手机开始回消息。林慧望着襁褓里那团小小的起伏,忽然听见自己问:“起名字了吗?”
“能有啥名?”吴建军头也不抬,“就叫吴梦媛吧,她奶之前提过一嘴。”
林慧没再说话。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对面居民楼的阳台染成一片白。三天后出院,吴建军开着那辆吱呀作响的二手面包车来接,车后座堆着半袋没卖完的橘子,橘瓣的甜香混着汽油味扑进林慧鼻腔。她把梦媛抱在怀里,看着丈夫猛打方向盘时,孩子在襁褓里轻轻颤了颤。
“慢点!”林慧攥紧了襁褓系带。
“知道了知道了,催命呢?”吴建军猛踩油门,面包车闯过黄灯时,林慧看见梦媛的小眉头皱成了个红点点。
他们的家在清风市老城区的红砖楼里,六楼,没有电梯。吴建军把装着行李的蛇皮袋甩在楼梯口,林慧抱着孩子一步一挪往上爬,每级台阶都在脚下发出空洞的回响。打开斑驳的防盗门,客厅里摆着掉漆的折叠桌,墙上贴着半张撕坏的福字,是上一年的。
“放这儿吧。”吴建军指着沙发,那沙发套上沾着不明污渍,林慧犹豫了一下,把梦媛放在铺着旧棉被的躺椅上。孩子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天花板上转得慢吞吞的吊扇,忽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林慧的心轻轻动了动,刚要坐下,吴建军的手机响了。他接电话时嗓门陡然拔高:“输了?不可能!我那牌明明……”说着就往阳台走,打火机的火苗在门缝里亮了一下。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林慧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是在吴建军的酒气和争吵声里抱着梦媛发抖的。梦媛一岁时会叫妈妈,两岁生日刚过,林慧在饭桌上把离婚协议书推到吴建军面前。
“你疯了?”吴建军把搪瓷碗往桌上一砸,菜汤溅到梦媛的围兜上。孩子吓得哇地哭起来,林慧赶紧把她抱进怀里拍着背。
“这日子没法过了。”林慧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狠劲,“你要么选牌桌,要么选我们娘俩。”
“选个屁!”吴建军抓起协议书撕得粉碎,“离就离,谁怕谁?这丫头我可没空带。”
林慧抱着哭得打嗝的梦媛站起来,走到衣柜前开始收拾行李。梦媛的小手抓着她的衣襟,眼泪把棉布浸出一小片深色。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厉害,林慧叠着小衣服的手忽然停住,她扭头看了眼沙发上叉着腰喘气的吴建军,又看了看怀里泪眼汪汪的女儿,喉头像堵着团棉花。
三天后,林慧走了。她没敢回头,怕看见梦媛伸着小手要抱抱的样子。吴建军站在楼道里,看着前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转身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塞进布兜里,往父母家送。
爷爷奶奶住的老楼离这儿两条街,吴奶奶正坐在门口择韭菜,看见儿子抱着孩子来,手里的韭菜掉在竹篮里。
“这是咋了?”吴奶奶慌忙站起来,布兜解开的瞬间,梦媛的哭声像被扎破的气球,猛地炸开。
“林慧跑了。”吴建军挠挠头,“我这生意忙,孩子你们先带着。”
吴爷爷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他没看儿子,只对着烟杆说:“放这儿吧。”
吴建军把梦媛的小被褥往地上一扔,像卸下什么重担似的松了口气:“那我先走了,店里还等着进货。”他转身就走,梦媛哭得嗓子都哑了,小手在吴奶奶怀里胡乱抓着,抓到了奶奶衣襟上那颗磨得发亮的布纽扣。
“乖乖哦,奶奶在呢。”吴奶奶把孩子贴在胸口,粗糙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咱媛媛命苦哦,摊上这么个爹妈。”
梦媛渐渐不哭了,在奶奶怀里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这屋里比刚才那个家亮堂些,墙上挂着爷爷年轻时的奖状,窗台上摆着两盆仙人掌,刺上还沾着点灰尘。
从那天起,梦媛就成了爷爷奶奶的孩子。吴建军偶尔会来送点钱,大多时候是几十块,塞进奶奶手里时总说:“别给她买没用的,家里不宽裕。”奶奶每次都点头,等他走了,就把钱塞进床底下的铁皮饼干盒里,锁上。
梦媛三岁那年冬天,跟着奶奶去菜市场。她穿着打补丁的棉袄,小手被奶奶攥得紧紧的。路过卖糖葫芦的摊子,梦媛的脚步慢了下来,眼睛盯着红亮亮的糖壳子不动。
“走了走了。”奶奶拽了拽她的手,“那玩意儿贵,咱不吃。”
“要……”梦媛的声音细若蚊蚋。
“咱家里啥情况你不知道?”奶奶的声音沉了下来,“要懂事,听见没?”
梦媛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踩着的冰碴子,没再说话。回家的路上,奶奶买了块烤红薯,掰了小半给她。热乎乎的红薯烫得她小手来回倒腾,咬下去时,甜味里好像掺着点涩。
2009年9月,梦媛背着奶奶缝的花布书包去上幼儿园。报名那天,爷爷特意从旧货市场淘了个蓝色的塑料水壶,用红绳系在书包带上。
“在学校要听话,别跟人打架。”奶奶替她理了理衣领,“午饭要吃完,别浪费。”
梦媛点点头,看着别的小朋友被爸爸妈妈牵着手走进教室,书包上挂着会唱歌的玩偶。她摸了摸自己书包上磨得发毛的边角,忽然听见老师喊她的名字。
第一周相安无事。第二周周三下午,奶奶去接她,看见梦媛的辫子散了,脸上还有道浅浅的红印。
“这咋回事?”奶奶把她拉到一边,指着她的脸。
“莉莉……她抢我的书。”梦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推我。”
“你跟她抢啥?”奶奶的眉头拧起来,“她要你就给她呗,一本书而已。咱不跟人争,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是……”梦媛想说是莉莉先撕了她的画。
“可是什么?”奶奶的声音提高了些,“让你懂事点听不懂吗?人家家里条件好,咱惹不起。”
那天晚上,梦媛做了个梦,梦见莉莉把她的书包扔进了厕所,她想去捡,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上小学是2013年的秋天。梦媛背着爷爷新买的帆布书包,站在清风市实验小学的校门口,看着穿着公主裙的女生们三三两两地说笑。她的校服是奶奶从旧货市场淘的,袖口短了一截,奶奶用同色的布接了块边。
班主任把她领到座位上,同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叫周子昂。他看着梦媛的袖口,忽然说:“你的衣服是假的吧?”
梦媛没说话,把胳膊往课桌里缩了缩。
三年级的一天,班里组织捐款,班长的一百块钱在课间不见了。班主任在讲台上问了三遍,没人应声。放学时,莉莉突然指着梦媛:“老师,我看见她课间在班长座位旁边转悠!”
所有目光唰地聚过来,梦媛的脸一下子烧起来:“我没有!”
“不是你是谁?”莉莉梗着脖子,“你整天穿得破破烂烂的,肯定是你偷的!”
班主任把梦媛叫到办公室,让她把书包翻出来。铅笔盒里只有三支快用完的铅笔,作业本的纸是从爷爷单位捡的废纸裁的。班主任叹了口气,让她先回家。
那天梦媛走得特别慢,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刚到楼下,就看见爷爷站在楼道口,脸色铁青。
“是不是你偷了同学的钱?”爷爷的声音像结了冰。
“我没有!”梦媛的眼泪掉了下来。
“还敢嘴硬!”爷爷从门后抄起晾衣用的铁衣架,“老师都打电话来了!我们家再穷,也不能出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东西!”
衣架抽在背上,疼得梦媛蜷缩起来。她想躲,爷爷却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动。
“说!你偷没偷?”衣架又落下来,带着呼啸的风声。
“我真的没有……”梦媛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后背像被火烧一样疼。
奶奶从屋里跑出来,抱住爷爷的胳膊:“别打了!孩子还小!”
“小就敢偷东西?”爷爷红着眼眶,“我教她要懂事,要本分,她就这么回报我?”
梦媛趴在地上,听着爷爷粗重的喘气声,奶奶的哭声,还有窗外不知谁家电视里传来的笑声。后来那一百块钱在班长自己的书包夹层里找到了,老师特意打电话来道歉。爷爷没再提这件事,只是那天晚上,梦媛听见他在阳台上唉声叹气到后半夜。
五年级的校园欺凌来得更猛烈些。莉莉带着几个女生,总在放学路上堵她。她们抢她的作业本,往她身上扔泥巴,有次还把她的书包扔进了臭水沟。
梦媛浑身湿淋淋地回家,奶奶看见她的样子,吓得手里的锅铲都掉了。
“谁干的?”奶奶抓着她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
“是莉莉她们……”梦媛的牙齿打着颤。
“你招惹她们干啥?”奶奶的声音忽然冷下来,“那么多同学,为啥就欺负你?肯定是你自己不好!”
“我没有……”梦媛想解释是莉莉说她穿假校服。
“行了别说了!”奶奶把她推进浴室,“赶紧洗澡去,别冻感冒了,买药不要钱啊?”
水哗哗地流着,梦媛站在喷头下,任由冷水浇在头上。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受欺负的是她,挨骂的还是她。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失眠了,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2019年夏天,梦媛考上了市里的初中。报到那天,她特意穿了件新T恤,是奶奶用攒了半年的钱买的。走进教室,看见周子昂也在,他比小学时高了不少,还戴着原来的眼镜。
“吴梦媛?”周子昂惊讶地看着她,“你也在这个班?”
梦媛点点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初中的课程比小学难多了,梦媛的数学总是跟不上,爷爷想请家教,被奶奶拦住了。
“一节课好几十呢,咱哪有钱?”奶奶数着铁皮饼干盒里的零钱,“让她自己多琢磨琢磨。”
梦媛把所有课余时间都用来做题,可成绩还是中游徘徊。她开始喜欢上玩手机,爷爷淘汰下来的旧手机,屏幕裂了道缝,却能连上邻居家的无线网。她在网上认识了个叫“风”的网友,是个高中生,总跟她说学校里的趣事。
“今天我们班篮球赛赢了,我投进了最后一个球。”风发来消息。
梦媛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好厉害啊。”
“你呢?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行。”梦媛没说数学又考砸了,被老师点名批评。
他们聊得越来越多,从喜欢的歌到讨厌的老师。有天晚上,梦媛正跟“风”聊天,爷爷突然推门进来。
“大半夜不睡觉,玩什么手机?”爷爷一把抢过手机,看见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气得手都抖了。
“跟谁瞎聊呢?是不是不三不四的人?”爷爷把手机往桌上一摔,屏幕的裂缝又大了些。
“他就是个网友……”梦媛想去捡手机。
“网友?我看是骗子!”爷爷指着她的鼻子,“我让你好好学习,你就用这回报我?我们累死累活供你上学,你倒好,整天不务正业!”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梦媛心里。她没哭,也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墙上的钟。从那天起,她把手机藏在了床底下,只有等爷爷奶奶睡着了才敢拿出来。
高中学业更重了。2022年秋天,梦媛走进清风市一中的校门,看着公告栏里密密麻麻的名字,忽然觉得很茫然。班里的同学都在讨论暑假去了哪里旅游,买了什么新手机,她插不上话,只能把头埋在书本里。
高二那年,她在一个小众论坛上认识了滢滢。滢滢是隔壁市的,头像用的是自己的照片,齐耳短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她们聊了没几天,滢滢就说:“我好像喜欢你。”
梦媛的心跳一下子乱了。她看着屏幕上那行字,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不敢动。
“你不喜欢我吗?”滢滢发来一个委屈的表情。
“不是……”梦媛深吸一口气,“我也喜欢你。”
她们开始像所有情侣一样聊天,滢滢会给她寄零食,梦媛会把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用来充话费,就为了能跟滢滢多聊会儿电话。她的成绩一落千丈,班主任找她谈话,她只是低着头说会努力的。
期中考试后,成绩单发下来,梦媛的名字排在班级倒数第五。爷爷拿着成绩单,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努力?”爷爷把成绩单揉成一团,“我看你是被什么狐狸精勾走魂了!”
“跟她没关系!”梦媛突然喊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跟爷爷顶嘴。
“还敢护着?”爷爷气得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就扔了过去,杯子擦着她的耳朵飞过,在墙上砸出个白印。
那天晚上,梦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滢滢发来消息:“怎么了?不开心吗?”
梦媛看着屏幕,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回复:“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怎么会?”滢滢发来语音,声音软软的,“你很好啊,我最喜欢你了。”
这句话像根救命稻草,让梦媛抓得紧紧的。可成绩下滑的压力,爷爷奶奶的责骂,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有天晚上,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鬼使神差地拿起桌上的小刀,在手腕上划了道浅浅的口子。
血珠慢慢渗出来,有点疼,却让她觉得心里轻松了些。她赶紧用创可贴贴上,生怕被爷爷奶奶发现。
从那以后,每次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偷偷划自己一下。伤口很小,藏在衣袖里,没人发现。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奇怪,有时候会突然跟爷爷奶奶笑,说学校里的趣事;有时候又会一整天不说话,饭也不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奶奶看着她日渐消瘦的样子,偷偷抹眼泪:“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
爷爷叹着气,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却没点燃。
寒假的一天,滢滢说想来清风市看她。梦媛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早就去车站等。远远看见滢滢穿着米色的外套,背着双肩包朝她走来,梦媛的心跳得像要蹦出来。
她们在公园逛了一下午,滢滢牵着她的手,说:“你的手好凉啊。”
梦媛笑了笑,把脸埋在围巾里。夕阳西下的时候,滢滢要回去了,在车站拥抱她的时候,轻声说:“我会想你的。”
梦媛站在站台,看着火车开走,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慢慢往家走。路上遇到莉莉,她已经长成了高个子女生,身边跟着个男生。莉莉看见她,愣了一下,没像小时候那样嘲笑她,只是匆匆走了。
回到家,爷爷坐在沙发上抽烟,看见她回来,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去哪儿了?”
“跟同学出去玩了。”梦媛换着鞋,不敢看他的眼睛。
“哪个同学?男的女的?”爷爷追问。
“女的。”梦媛的声音有点抖。
爷爷没再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天晚上,梦媛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刚出生的时候,躺在医院的襁褓里,窗外的雪下得很大,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很温柔。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
高考结束那天,清风市下了场暴雨。吴梦媛把最后一张答题卡塞进密封袋时,窗外的水幕正顺着玻璃蜿蜒成河。走出考场,爷爷撑着黑伞在人群里张望,看见她就扯着嗓子喊:“这边!”
回家的路上,伞骨总往她肩上撞。爷爷絮絮叨叨算着复读的费用,她盯着柏油路上泛着白沫的积水,突然说:“我不复读。”
“你说啥?”爷爷的伞顿在半空,雨水顺着伞沿滴进她领口,“分数还没出来就想撂挑子?我告诉你吴梦媛……”
“我报了南方的专科。”她打断他,声音被雨砸得七零八落,“护理学,包分配的。”
爷爷的脸在雨雾里涨成猪肝色,伞柄攥得发白:“谁让你报的?!我跟你奶……”
“是我自己报的。”她抬头看他,雨水流进眼睛里,涩得发疼,“通知书到了就走。”
那个夏天过得像场漫长的梅雨。爷爷摔碎了她攒钱买的台灯,奶奶坐在门槛上哭着说“白养你了”,可录取通知书还是在七月底寄到了——印着烫金校徽的信封躺在积灰的信箱里,像片突然飘来的云。
出发前夜,她把几件旧衣服塞进帆布包,拉链卡住时,听见奶奶在客厅跟爷爷吵架。
“让她走!这白眼狼留着干啥?”爷爷的旱烟杆敲得桌角邦邦响。
“可她一个姑娘家……”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
“死不了!当初林慧不也走了?”
帆布包的拉链终于合上,她摸了摸枕头下滢滢寄来的明信片——背面是南方城市的海岸线,蓝色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凌晨三点,她踮着脚推开家门,楼道声控灯在脚下亮起,六楼的台阶依旧发出空洞的回响,只是这一次,每一步都朝着下楼的方向。
火车站候车厅亮如白昼。她把帆布包抱在怀里,看着电子屏上滚动的车次,指尖突然被震了震——是滢滢的消息:“我在出口等你。”
绿皮火车启动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吴梦媛趴在车窗上,看清风市的红砖楼渐渐缩成模糊的色块,爷爷骂人的声音、奶奶摔碗的脆响、衣架抽在背上的灼痛,好像都被铁轨哐当哐当的节奏碾碎了。
三天后,她在南方城市的站台见到了滢滢。穿白裙子的姑娘举着向日葵,在人群里笑得像团小太阳:“这边!”
阳光把柏油路晒得发软,滢滢牵着她的手穿过天桥,风里有栀子花的甜香。“租的房子在医院附近,”滢滢晃着她的手腕,“我跟护工阿姨打听了,你们学校食堂的烧腊饭特别好吃。”
出租屋在七楼,没有电梯,却有朝南的阳台。吴梦媛把帆布包扔在地板上,看着窗外的棕榈树在风中摇晃,突然蹲下来捂住脸。滢滢蹲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没问什么,只是陪着她哭。
后来的日子像被重新上了色。她在护理课上学扎针,第一次成功给模拟人静脉穿刺时,老师笑着说“有天赋”;她和滢滢在傍晚的江边散步,看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开始学着自己买衣服,在试衣间里对着镜子转圈圈时,发现自己笑起来其实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有天深夜,手机突然弹出陌生号码的短信,是奶奶发来的:“天冷了,添件衣服。”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最后还是按了锁屏。窗外的月光落在地板上,像片温柔的水渍。滢滢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往她怀里蹭:“做噩梦了?”
“没有。”她搂住身边温热的身体,闻着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就是觉得,今天的月亮挺好看的。”
远处的街道传来晚归汽车的鸣笛,风吹过纱窗,带着夏末最后一点热意。吴梦媛闭上眼睛,听着怀里均匀的呼吸声,第一次觉得,天亮是件值得期待的事。
-----全文完-----
作者:夏栀念好了,这篇文到这里就结束了
作者:夏栀念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