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咖啡馆插曲像是个开关,自那之后,纪思齐和许铭肆都敏锐地察觉到,这所谓的“游戏中转站”,正以一种缓慢却不容置疑的方式,偏离着他们熟悉的轨道。
第三天清晨,纪思齐拉开窗帘,发现楼下的行道树全换了品种——明明前一天还是枝繁叶茂的梧桐,此刻却挂满了深紫色的羽状叶片,风一吹便簌簌落下,踩在地上竟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他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可手机相册里前天拍的街景照片,梧桐叶清晰得扎眼。
同一时间,许铭肆在便利店买早餐时,看着收银员扫过牛奶盒上的条形码,屏幕上跳出的价格却不是数字,而是一行扭曲的符号:“∮∝¥”。他指着屏幕想问,对方却露出理所当然的微笑:“先生,3块钱,谢谢。”许铭肆攥着找零的硬币,金属边缘硌得手心发疼——那些硬币是前几年早已经过时的硬币
这种硬币不是大多都已经在市面上消失了吗,怎么现在却……是崭新的!
第四天,两人约在公园碰面。长椅还是那张长椅,可周围晨练的人们动作都透着古怪:打太极的老人招式慢得像电影倒放,跑步的年轻人脚步离地半寸,身影在阳光下拉出忽长忽短的影子,完全不合光影规律。
第五天,时间开始变得混乱。纪思齐明明看着手表走到上午十点,转身进超市买瓶水的功夫,出来就见夕阳沉在天边,街灯骤然亮起,仿佛几个小时被硬生生抽走了。他给许铭肆发消息,对方回复:“我这边刚过七点,窗外还是大太阳。”
第六天,声音开始“错位”。许铭肆在公交站等车,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名字,回头却见两个老太太在聊菜价,嘴型和声音完全对不上;纪思齐在家听新闻,主播说着本地天气,传出的却是海浪拍岸的轰鸣。最诡异的是,当他们两人碰面时,彼此的对话能清晰听见,可周围的一切声响都像是隔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又失真。
到了第七天,也就是中转站的最后一天,纪思齐和许铭肆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对面的红绿灯疯狂闪烁,红黄绿三色混在一起,变成一种诡异的灰。斑马线突然开始缓慢蠕动,像一条巨大的、布满纹路的舌头。
“你看天上。”许铭肆的声音有些发颤。
纪思齐抬头,原本湛蓝的天空,此刻正从边缘开始“剥落”,露出后面更深邃的、缀满细碎光点的黑暗,像一块被戳破的幕布。
两人沉默地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认知:这七天根本不是什么调整的中转站,而是游戏给他们的“适应期”——适应一个正在逐渐瓦解、逐渐显露出真实面目的虚假世界。
就在这时,他们的脑海里再次响起系统提示音,比之前更加冰冷:“中转站结束。传送开始。”
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柔软,像踩进了粘稠的液体里。周围的行人、建筑、车流都在迅速模糊,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滴。
世界彻底消失的前一秒,许铭肆听见纪思齐在他耳边说:“保持清醒。”
然后,便是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