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番外

暮色把青灰色的院墙晕成柔软的墨色时，纪思齐拎着两盒流心月饼推开了许铭肆家的院门。晚风裹着桂花香扑过来，先听见的是许铭肆咋咋呼呼的嗓门，混着冼烊带点无奈的低笑，从露台飘下来。

“小齐来啦？快上来！”许铭肆趴在露台栏杆上挥手，白T恤领口沾了点月饼碎屑，冼烊站在他身后，指尖替他拈掉那点碎屑，嘴上却不留情：“刚还说要赢遍所有人，现在看见人就急着喊，幼稚不幼稚？”话尾却往旁边让了让，给纪思齐腾出位置。

纪思齐笑着点头，刚走上露台，就看见宋归欤坐在藤椅上，膝头放着个竹编果篮，正低头挑着葡萄。听见脚步声，宋归欤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时软了三分，伸手把果篮往他这边推了推：“刚洗的，你爱吃的阳光玫瑰。”纪思齐挨着他坐下，指尖碰到他手腕，温温的，宋归欤便顺势握住，手指轻轻扣住他的指缝——旁人看他沉稳，只有纪思齐知道，这人一谈恋爱，连牵手都要找个“递水果”的由头，黏人得很。

“人齐没啊？就等你们俩了！”许铭肆拍着手站起来，视线扫过露台，“哦对，时肆和他对象呢？”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咔嗒”一声，宋时肆牵着个女孩走进来，女孩穿米白色连衣裙，发尾别着个小月亮发夹，手里拎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手工兔儿爷。宋时肆平时话不多，此刻却侧着头跟女孩说话，声音放得很轻：“台阶慢点走，刚洒了点水。”女孩点点头，抬头看见露台上的人，笑着挥了挥手，把兔儿爷递给许铭肆：“阿姨做的，带过来给大家玩。”

“祁安雨！你也太会了吧！”许铭肆眼睛一亮，接过兔儿爷就递到冼烊面前晃，“你看人家做的，比你上次买的塑料的好看多了！”冼烊挑眉，没反驳，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颗奶糖，剥了糖纸递给祁安雨：“甜的，含着。”祁安雨愣了一下，接过来塞进嘴里，眼睛弯了弯——冼烊这人，嘴上总说许铭肆幼稚，对旁人却也细心。

林薇雨是最后到的，手里抱着个笔记本电脑，镜片上沾了点晚风带来的潮气。她把电脑放在石桌上，笑着说：“刚整理完下周的项目报告，没迟到吧？”纪思齐给她递了杯热柚子茶：“没，刚要商量玩什么。”

“玩猜灯谜怎么样？”祁安雨提议，指了指露台角落挂着的灯笼，“下午我和时肆挂的，每个灯笼里都有纸条，猜对了有奖品。”许铭肆立刻举手：“我同意！输的人要表演节目！”冼烊斜睨他一眼：“你确定？上次猜成语，你连‘举头望明月’的下句都想不起来。”许铭肆梗着脖子：“那是上次！这次我肯定赢！”

游戏开始，第一个灯笼被宋归欤摘下来，纸条上写着“中秋月色露生花”，打一成语。他看了一眼纪思齐，纪思齐正咬着葡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等他说话。宋归欤沉吟两秒，笑着说：“花好月圆。”林薇雨立刻鼓掌：“对！归欤哥厉害！”祁安雨从袋子里拿出个小礼盒递给他，里面是块桂花味的香皂：“奖品，祝你和小齐哥中秋快乐。”宋归欤接过，转手就塞给纪思齐，眼底带着笑意：“给你的。”纪思齐捏着香皂，指尖有点发烫，小声说了句“谢谢”——这人总是这样，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他。

第二个灯笼被许铭肆抢下来，纸条上写着“明月几时有”，打一电脑名词。他皱着眉想了半天，抓着冼烊的胳膊晃：“冼烊冼烊，你知道吗？”冼烊无奈地拍开他的手：“光盘。”许铭肆眼睛一亮，立刻喊出来：“光盘！对不对？”林薇雨点头：“对是对，但这是冼烊说的，不算你赢。”许铭肆垮了脸，冼烊却从口袋里摸出个兔子形状的钥匙扣，塞到他手里：“算你赢了，幼稚鬼。”许铭肆立刻笑起来，把钥匙扣挂在自己包上，还得意地晃了晃：“看，冼烊给我的！”

轮到林薇雨，她摘的灯笼里写着“中秋过后又重阳”，打一郑板桥诗句。林薇雨几乎没怎么想，就笑着说：“一节复一节。”祁安雨点头：“对！薇雨姐好聪明！”奖品是个手工编织的小篮子，林薇雨接过，笑着说：“刚好可以装月饼。”

宋时肆和祁安雨一起摘了个灯笼，纸条上写着“举头望明月”，打一中药名。祁安雨歪着头想，宋时肆在她耳边小声说：“当归。”祁安雨眼睛一亮，立刻喊出来：“当归！”林薇雨笑着说：“对！时肆哥很懂嘛。”奖品是个小香囊，祁安雨接过，转手就挂在了宋时肆的包上：“给你，驱虫的。”宋时肆低头看了看香囊，嘴角弯了弯，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谢谢。”

最后一个灯笼被纪思齐摘下来，纸条上写着“月有阴晴圆缺”，打一经济学名词。他看了一眼宋归欤，宋归欤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鼓励。纪思齐想了想，笑着说：“盈亏。”林薇雨鼓掌：“对！小齐哥厉害！”奖品是个小月亮形状的吊坠，纪思齐接过，宋归欤立刻伸手，替他把吊坠戴在脖子上，指尖轻轻蹭过他的锁骨：“好看。”纪思齐的耳朵有点红，别过脸去吃葡萄，却没躲开宋归欤的目光——这人的眼神，总是带着点化不开的温柔，让他心跳都慢了半拍。

猜灯谜结束，许铭肆输了最多，被大家起哄表演节目。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唱《水调歌头》，唱到“但愿人长久”时，跑了调，冼烊忍不住笑出声，却还是走上前，站在他身边，低声跟着唱。许铭肆听见他的声音，立刻稳住了调子，两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虽然不算特别好听，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默契。祁安雨拿出手机，悄悄录了下来，宋时肆站在她身边，替她挡着风，怕她着凉。

表演完节目，大家围坐在石桌旁吃月饼。纪思齐拿起一块流心月饼，咬了一口，流心顺着嘴角流下来，宋归欤立刻递过纸巾，替他擦干净，还小声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纪思齐点点头，把剩下的月饼递到他嘴边：“你也吃。”宋归欤张口咬下，眼睛弯了弯：“甜。”

许铭肆拿着块五仁月饼，递到冼烊面前：“冼烊，你尝尝这个，挺好吃的。”冼烊皱眉：“我不吃五仁。”许铭肆却没收回手，坚持着：“你就尝一口嘛，真的好吃。”冼烊无奈，只好咬了一口，刚嚼了两下，就被许铭肆逗得笑起来：“怎么样？好吃吧？”冼烊点头：“还行。”其实他不爱吃五仁，但许铭肆递过来的，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林薇雨拿着块莲蓉月饼，一边吃一边看手机，突然笑着说：“你们看，刚有人在朋友圈发了月亮，好圆啊。”大家都抬头看向天空，月亮正好从云层里钻出来，银辉洒在露台上，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祁安雨靠在宋时肆身边，小声说：“今天的月亮真好看。”宋时肆点头，伸手把她的外套拢了拢：“冷不冷？”祁安雨摇摇头：“不冷，有你在。”

纪思齐靠在宋归欤的肩膀上，看着月亮，突然说：“明年中秋，我们还一起过吧。”宋归欤低头看他，眼神温柔：“好，以后每个中秋，都一起过。”许铭肆听见了，立刻附和：“对！以后每个中秋都一起过，我还要赢冼烊！”冼烊斜睨他一眼：“你先赢了我再说。”

晚风又吹过来，带着桂花香，混着月饼的甜香，还有大家的笑声。月亮挂在天上，圆得像个银盘，把整个小院都照得亮堂堂的。纪思齐捏着宋归欤的手，指尖温温的，心里也暖暖的——原来最好的中秋，不是有多美的月亮，而是身边有一群在意的人，一起吃月饼，一起玩游戏，一起说着笑着，就很好。

许铭肆突然站起来，举着个兔儿爷：“我们来玩兔子灯吧！我刚看见楼下有蜡烛！”冼烊无奈地站起来：“慢点跑，别摔了。”大家跟着站起来，笑着往楼下走。祁安雨牵着宋时肆的手，林薇雨跟在后面，纪思齐靠在宋归欤身边，脚步慢慢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把每个人的影子都叠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

这个中秋，没有太多热闹的场面，却有着最踏实的温暖。一群人，一盏灯，一轮月，就足够让人记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