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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与锁链

偏执月光

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幽幽亮着,映着林晚面无表情的脸。窗外,深秋的冷雨敲打着玻璃,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QQ对话框停留在几个小时前。

**晚星:学姐,今天学生会忙吗?[乖巧坐等.jpg]**

**临渊:嗯,布置场地。**

**晚星:学姐辛苦啦!要注意休息哦![猫猫递茶.gif]**

**临渊:嗯。**

回复依旧简洁冰冷。林晚盯着那个“临渊”的名字,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这点稀薄的线上联系,根本无法缓解她心底那头名为“占有”的凶兽日益膨胀的饥渴。

**不够。**

**远远不够。**

**需要更近。**

**需要……让她再也无法忽视我的存在。**

**需要一把钥匙,打开通往她私人领域的大门。**

客厅里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伴随着男人粗鲁含糊的咒骂和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浓烈的酒精味混杂着劣质烟草的气息,即使隔着房门也丝丝缕缕地渗了进来。

林晚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像淬了寒冰的刀锋。她关掉手机屏幕,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只有窗外路灯微弱的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门外,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正沉浸在他每周一次的“狂欢”里。酒瓶碰撞声、含糊不清的咆哮、以及……对那个早已消失的“贱人”(林晚的母亲)的恶毒诅咒,像腐烂的藤蔓,缠绕着这个冰冷窒息的家。

林晚静静地坐在床沿,黑暗中,她的呼吸平稳得可怕。她像一座冰冷的雕塑,倾听着门外醉醺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令人作呕的酒气。钥匙在锁孔里胡乱搅动的声音响起。

门被粗暴地撞开了。

刺鼻的酒气瞬间灌满了小小的房间。一个高大的、摇摇晃晃的身影堵在门口,阴影几乎将林晚完全笼罩。

“小……小贱种!”男人通红肿胀的眼睛在黑暗中搜寻着,最终定格在林晚身上,浑浊的瞳孔里充满了暴戾和一种令人胆寒的、扭曲的审视,“躲……躲在这里干什么?又……又想你那不要脸的妈了?”他踉跄着逼近,嘴里喷出的恶臭气息几乎喷到林晚脸上。

林晚没有动,只是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漠然。这漠然,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男人本就狂暴的怒火。

“看……看什么看!”男人猛地扬起手,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狠狠掴了下来!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巨大的力量让林晚的头猛地偏向一边,脸颊瞬间火辣辣地肿起,耳朵里嗡嗡作响,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她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身体因为冲击力而微微晃了一下。

这沉默的承受,在施暴者眼中,无疑是更深的挑衅。

“哑巴了?嗯?”男人揪住林晚单薄的睡衣领口,像拎小鸡一样把她从床上粗暴地拽了起来,狠狠掼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跟你妈一样!都是赔钱货!扫把星!”污言秽语伴随着拳头如同冰雹般落下,砸在肩膀、手臂、腰腹。林晚蜷缩起身体,用双臂护住头脸,像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殴打。

疼痛是真实的,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皮肤上。但林晚的意识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冷酷的抽离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拳落下的位置,估算着力道,甚至……在男人因为醉意而动作不稳时,她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一记本可能砸在肋骨上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她刻意暴露在外的小臂上。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终于从她喉咙里溢出,带着恰到好处的破碎感。

这声音似乎刺激了男人,他打得更狠了。混乱中,林晚被推搡着撞倒了书桌,桌上的杂物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一本硬壳的旧字典边缘,在她刻意引导下,重重地划过她的大腿外侧,瞬间留下一道长长的、渗出血珠的刮痕。

够了。

时机差不多了。

林晚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因为疼痛和寒冷而微微颤抖。她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也遮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算计光芒。

她听到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的嗬嗬声,打人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似乎想找水喝,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就是现在。

林晚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扫过男人因为醉酒而毫无防备的、布满青筋的后颈。视线又缓缓移向掉落在她手边不远处的一个沉重的铜质摆件——那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棱角分明,坚硬冰冷。

**杀了他。**

这个念头如同地狱的火焰,瞬间燎原,带着毁灭一切的快感席卷了她的神经。只要拿起它,用尽全力砸下去……一下,就一下……这无尽的折磨,这肮脏的枷锁,就能彻底粉碎!

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痉挛,离那个冰冷的铜器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黑暗的诱惑在她耳边低语,带着令人窒息的甜美。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金属的瞬间,林晚脑海中猛地闪过另一张脸——那张英气、清冷的脸。江临的脸。

**不。**

**现在不行。**

**这个垃圾的命,不值得浪费我接近江临的机会。**

**他的暴行……是此刻最好的武器。**

**是打开江临心扉和家门最完美的……钥匙。**

指尖的痉挛停止了。林晚眼底那疯狂的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比冰更冷的理智。她猛地收回手,不再看那个铜器一眼。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地蜷缩起身体,发出压抑到极致、如同小兽濒死般的呜咽。

这呜咽声,在男人醉醺醺的咒骂背景音下,显得格外凄楚无助。

男人似乎也打累了,摇摇晃晃地骂骂咧咧着,转身走向客厅,大概是去找酒了。

机会!

林晚几乎是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不像一个刚刚遭受暴行的人。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醉醺醺的背影,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和狼狈。她只有一个目标——江临的家。

她只知道江临家的大致方位,并不清楚具体门牌号!对了,学生会办公室的成员信息表!她之前帮老师整理资料时,似乎瞥到过!

林晚忍着剧痛,飞快地扑向自己那个被撞倒的书桌。抽屉半开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她不顾一切地在冰冷的纸堆里翻找着,手指因为疼痛和急切而颤抖。终于!一张打印着学生会成员联系方式的A4纸被她从一堆杂物下抽了出来!

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她颤抖的手指快速划过那些名字。

**江临……高二(一)班……**

找到了!

**地址:锦华苑小区7栋3单元502。**

冰冷的数字如同烙印,瞬间刻入脑海!

她甚至没有换掉身上沾着污迹和血痕的睡衣,只在冲出房门时,顺手抓起玄关处一把冰冷的、带着锈迹的旧伞——那是她母亲曾经用过的。

推开沉重冰冷的家门,深秋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如同无数细针瞬间扎透了单薄的睡衣。林晚一头扎进倾盆大雨中。

雨,冰冷刺骨。

风,如同鬼哭。

街道在暴雨中模糊成一片混沌的水幕,昏黄的路灯像溺水者绝望的眼睛。

林晚赤着脚,踩在冰冷湿滑的路面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睡衣很快被彻底淋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单薄得近乎嶙峋的身形。脸颊的肿痛,手臂大腿上被殴打和划伤的刺痛,在冷雨的冲刷下变得麻木,又被寒风一激,变成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尖锐的清醒。

她跑得那么快,那么不顾一切,仿佛身后有择人而噬的恶鬼在追赶。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模糊了视线,但脑海中那个地址——“锦华苑小区7栋3单元502”——像黑暗中的坐标,指引着她疯狂奔跑的方向。

终于,那栋熟悉的、透着温暖灯光的公寓楼出现在视野里。7栋!林晚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体力几乎透支。她撑着那把破旧的伞,伞骨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冲进单元门洞,冰冷的雨水暂时被隔绝。她站在冰冷的铁门前,仰起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脚边形成一小滩水渍。她能看到那扇熟悉的窗户,窗帘紧闭,透出暖黄色的、令人心安的灯光——五楼。

就是这里。

她的目的地,她的……救赎?不,是她精心策划的囚笼入口。

林晚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将伞随意地丢在墙角。她抬起手,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和所有的“演技”,重重地、急促地拍打着江临家冰冷的单元门!

“砰!砰!砰!”

拍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凄厉,盖过了外面哗哗的雨声。

一下,两下,三下……

林晚的身体摇摇欲坠,靠在冰冷的铁门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湿透的、沾着泥污和血迹的睡衣,光着的、被冻得青紫的脚,还有身上那些在楼道声控灯惨白灯光下清晰可见的青紫伤痕和那道刺目的血痕……

完美。

这就是她需要的效果。

她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身体颤抖得更明显,让呜咽声听起来更加破碎无助。她等待着,像一个虔诚的、走投无路的信徒,等待着她唯一信仰的神祇打开那扇门。

几秒钟后,也可能是漫长的煎熬。

门内传来了脚步声。

林晚的心跳,在那一刻,因为极致的期待和掌控欲即将实现的兴奋,几乎要冲破胸腔!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

厚重的单元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隙。

温暖的光线混合着屋内的暖气,瞬间涌了出来,扑在林晚冰冷湿透的身体上。光线的中心,站着穿着舒适家居服的江临。她脸上带着被打扰的疑惑和一丝被打断思绪的不耐烦,但当她的目光落在门外那个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身影上时——

时间仿佛凝固了。

江临脸上的所有表情,在看清门外景象的瞬间,如同被冻结的湖面,寸寸碎裂!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倒映着林晚此刻的惨状:湿透凌乱的黑发贴在苍白浮肿的脸颊上,嘴角残留着刺目的血痕,半边脸颊高高肿起,清晰可见五指印痕。单薄的睡衣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胳膊上、腰腹间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淤痕。最刺眼的是大腿外侧那道被雨水冲刷得微微泛白的、长长的血痕!她赤着脚,站在冰冷的楼道里,冻得浑身剧烈颤抖,像一片在狂风中随时会碎裂的枯叶。

那双总是湿漉漉、带着怯懦和无辜的大眼睛,此刻盛满了破碎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被猎人逼到悬崖边的小鹿,只剩下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生机。

“学……姐……”林晚的嘴唇哆嗦着,发出一个破碎得不成调的音节,眼泪——这次是真实的、因为寒冷和疼痛刺激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终于混合着脸上的雨水滚滚落下。她看着江临,眼神里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祈求。

“救……救救我……”

“我……我好冷……好疼……”

“他……他……”

她哽咽着,语无伦次,身体因为极致的寒冷和恐惧(表演出的)而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江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冲得她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清冷、疏离、边界感,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冲击得粉碎!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和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她!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林晚?!”

江临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愤怒和……撕心裂肺的心疼!她猛地一步跨出门外,冰冷的楼道寒气让她打了个激灵,但她完全顾不上。她伸出手,一把将那个摇摇欲坠、冰冷刺骨的身体搂进了自己怀里!

温暖瞬间包裹了林晚冰冷僵硬的躯体。江临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温暖的体温,像最强烈的毒药,瞬间麻痹了她所有的神经末梢。

林晚的脸埋在江临温暖干燥的颈窝里,贪婪地汲取着那令人迷醉的气息和温度。在江临看不见的角度,她因为寒冷和疼痛而扭曲的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勾起,勾勒出一个冰冷、扭曲、却又带着极致满足和病态占有欲的胜利微笑。

**抓住了。**

**我的光。**

**我的……**

**猎物。**

她放任自己彻底瘫软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巢穴的、伤痕累累的鸟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更加破碎无助的呜咽。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江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手臂收得更紧,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怀里这具冰冷颤抖的身体。她看着林晚身上那些刺目的伤痕,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深深刺痛的、强烈的保护欲和责任感。

她抱着林晚,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她带进了温暖明亮的玄关,反手用力关上了那扇隔绝了外面冰冷雨夜和楼道寒气的门。

厚重的门板合拢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晚靠在江临温暖的怀里,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和坚定的保护姿态,缓缓闭上了眼睛。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温暖干燥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第一步,踏进来了。**

**江临的家。**

**她的……**

**囚笼起点。**

门外,是冰冷的雨夜和暴力的深渊。

门内,是温暖的灯光和……另一张由依赖、愧疚与责任编织而成的、更加温柔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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