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开学后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早读的铃声追着晨雾跑，晚自习的灯光映着窗上的哈气。霍雨浩总爱在下课时凑到笑红尘桌前，把刚从食堂抢来的烤肠分他一半，或者举着画得歪歪扭扭的物理图问：“这道题是不是超简单？我觉得我快悟了！”

笑红尘通常会皱着眉把烤肠推回去，“油乎乎的，拿开。”却在霍雨浩转身时，指尖悄悄碰了碰那根还带着余温的肠衣。等对方又一脸期待地把草稿纸递过来，他会用红笔在错误处圈个大大的圈，语气硬邦邦的：“这都能错？上课梦游去了？”可说着说着，还是会拿起笔，在旁边重新画了张清晰的示意图，步骤写得比教科书还工整。

运动会报名那天，霍雨浩果然拽着笑红尘去了体委那里。“就说好了啊，接力！”他拍着胸脯，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笑红尘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甩开手时耳尖有点红，“谁跟你说好了？我只是随口一提。”话虽这么说，却在体委登记时，默默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填在了第三棒的位置——正好在霍雨浩前一棒。

训练时阳光正好，操场边的梧桐树落了满地碎金。霍雨浩总爱故意放慢速度，等笑红尘追上来时撞他一下，“快点快点，别拖后腿啊！”笑红尘会咬着牙加速超过去，丢下一句“笨蛋，是你太慢了”，却在跑到终点时，悄悄等在原地，看霍雨浩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把手里的水瓶拧开递过去。

有次下雨，体育课改在室内上自习。霍雨浩趴在桌上对着窗外发呆，忽然被一张纸条砸中后脑勺。打开一看，是笑红尘的字迹，龙飞凤舞地写着：“看什么呢？作业写完了？”他刚想写“看雨啊”回过去，又收到一张：“下周六下午有空？我家风筝线好像缠了结，你过来……帮忙看看。”

霍雨浩愣了愣，低头偷笑，在纸条背面画了个龇牙的小人，写着“好啊！顺便带新烤的饼干”。递回去时，指尖擦过笑红尘的手，对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把纸条捏得很紧，直到下课都没松开。

周六下午的阳光格外温柔，笑红尘家的阳台晾着洗好的床单，飘着和那天公园里一样的洗衣粉味。两人蹲在地上解风筝线，指尖时不时碰到一起，谁都没像上次那样躲开。线结终于解开时，霍雨浩抬头想说话，却撞进笑红尘的眼里——那里盛着比阳光还暖的东西，像藏了一整个夏天的风。

“那个……”霍雨浩刚开口，就被笑红尘打断，“饼干呢？”他别过脸，耳根红得厉害，“再不吃该凉了。”

霍雨浩噗嗤笑出声，从包里掏出饼干盒。甜香混着阳台上的风飘散开，他看着笑红尘假装镇定地拿起一块，嘴角却悄悄扬起一点弧度，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夏天更值得期待。

毕竟，最好的朋友，不仅要一起浪费夏天，还要一起数完秋天的落叶，踩遍冬天的初雪，把往后的每一段时光，都酿成藏着甜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