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的吊扇吱呀转动,搅动着九月初燥热的空气。许盈站在演讲台上,目光扫过台下昏昏欲睡的同学,忽然在最后一排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祝梣遇靠在窗边,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他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转着一支水笔,笔身在光线中不时闪出冷光。明明是最普通的白衬衫校服,穿在他身上却被精心熨烫过,每一道褶皱都恰到好处,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肩线。
许盈的演讲词卡在喉咙里半秒。整个暑假音讯全无的人,此刻就这样突然出现,连个消息都不提前发,许盈在心底默想着。
"作为新时代的青年们……"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指尖捏皱了演讲稿的边缘。而祝梣遇只是略微抬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隔着半个礼堂与她相接,又漠然地离开,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放学铃响后,许盈故意在教室磨蹭了一会儿。她知道每周三祝梣遇都会去老图书馆,那条必经的小巷是他们从小一起走过无数次的。
巷口的梧桐树下,祝梣遇正靠着树干看手里的英语报。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睫毛上投出细碎的阴影。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迟了十八分钟。"声线冷淡。
许盈差点被自己绊倒:"你怎么知道……?"
"走路频率"。他合上书,又补充道"三年前开始就这个节奏。"
"那你还挺了解我。"许盈笑道,又抢过他手里的英语报翻看,内页密密麻麻的标记,字迹锋利瘦劲。"暑假去哪了?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
"死了?"祝梣遇抽出报纸,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失望了?”
许盈瞪大眼睛,玻璃珠似的,很黑。祝梣遇垂眸望着她,另一只手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个小纸盒:"赔罪。可以吗?″
盒子里是六颗裹着白霜的青梅蜜饯,这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那家老字号。许盈捏起一颗,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让她想起初二那年发烧,祝梣遇翘了补习班,骑车穿过半座城就为了买这盒蜜饯。
"就这?”她故意撇嘴,“两个月失联值六颗梅子?"
祝梣遇突然凑近,冷冽的松木香扑面而来。他修长的手指擦过许盈的唇角"沾到糖粉了。"动作自然的仿佛做过千百次,耳尖却泛着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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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小院里,许妈妈正在修剪那些老树。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笑的眼尾绽出皱纹:"梣遇来啦?你爸又出差啦了?”
"妈!亲女儿回来都没这么高兴呢!"许盈调侃道。许妈说着白了她一眼。
“嗯。"祝梣遇淡淡地应了声,垂在两侧的手指微捲。
"这次去哪儿了,听说上回好像是深圳。"许妈问。
"不清楚。"祝梣遇回。
倏忽,许盈注意到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哎呀,这天色也不早了,今晚就留下来吃饭吧。梣遇。"许妈妈笑着说。
" 好,谢谢。"
晚饭时许爸爸提起下周的家长会," 你父母能来吗?"许清洲问。“来不了。"祝梣遇淡淡地回。许爸爸见他这个表情,也不好再说什么。
吃完晚饭后,祝梣遇回了家。雨后的夜空格外澄澈,空气里混着一些泥土的味道,很好闻。许盈趴在房间的窗台上,看着祝梣遇的身影消失在院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