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沈彦甚至将一只刚刚出生不久、不知为何落单的、像剥了皮老鼠一样浑身粉红、眼睛都没睁开的小魔物,小心翼翼地捧了回来。那小东西在他掌心微弱地蠕动着,发出细不可闻的吱吱声,脆弱得仿佛一口气就能吹死。
沈九看着沈彦笨拙地用撕下的布条蘸了水(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稍微干净点的凝结水露),试图喂给那小东西。看着那小东西微弱地吮吸着,沈彦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极其短暂的、近乎温柔的神情。
一股无名火瞬间冲上沈九的头顶。他猛地别开脸,胸口剧烈起伏,牵动着伤口一阵刺痛。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令人作呕的“温情”画面,只觉得沈彦的行为简直是对这片残酷之地最彻底的亵渎。
这天,沈彦又出去寻找食物和水源了。
沈九独自留在岩石凹陷处。胸前的伤口在敷过几次那种苦涩的叶子后,溃烂的趋势似乎被遏制住了,但疼痛和虚弱依旧如影随形。他靠着冰冷的岩石,闭目养神,努力调息着体内混乱微弱的气息,试图凝聚起一丝丝灵力来修复伤势。这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挖掘,每一次引导那微弱的气流,都像用钝刀子刮骨。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贪婪和恶意的“嘶嘶”声从不远处传来。
沈九猛地睁开眼。
只见一只体型不大、但动作极其迅捷的蜥蜴状魔物,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潜到了岩石凹陷的边缘。它浑身覆盖着暗褐色的鳞片,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细小的黄色竖瞳,闪烁着冰冷而饥饿的光芒,死死地盯住了角落里——沈彦用一小堆枯草和碎布简单垒成的窝里,那只粉红色的、尚未睁眼的小魔物!
那小东西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在窝里不安地蠕动着,发出更加急促微弱的吱吱声。
蜥蜴魔物细长的舌头闪电般探出又缩回,身体微微伏低,后肢肌肉绷紧,眼看就要扑过去!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杀意瞬间从沈九身上弥漫开来!
没有任何思考,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沈九那只一直垂在身侧、伤痕累累的手,五指猛地张开,然后如同鹰爪般狠狠一抓!
“嗤!”
一道极其微弱的淡青色气劲,如同被强行挤出的最后一丝力量,离体而出!虽然微弱得几乎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却精准地击打在蜥蜴魔物即将跃起的前肢前方的地面上,溅起一小蓬污泥!
“嘶!” 蜥蜴魔物受惊,猛地向后弹开一小步,细小的黄色竖瞳惊疑不定地锁定了沈九,带着忌惮和凶戾。
沈九一击之后,胸口剧痛翻涌,眼前发黑,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他强撑着,用尽全身力气挺直脊背,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他抬起头,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死死地锁定那只蜥蜴魔物。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赤裸裸的警告——一种宣告领地和所有物、不容侵犯的警告。如同最凶悍的野兽在守护自己的巢穴。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微微侧身,将那个简陋的草窝和里面蠕动的小东西,挡在了自己身体投下的阴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