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照得无所遁形 。冰冷的金属手铐铐住杨丽的手腕，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勒出两道红痕，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一左一右，步伐沉稳地将她带进房间。她没有挣扎，垂着眼帘，蓬松的头发遮住半张脸，脸上没有丝毫被冤枉的慌乱，反倒像卸下千斤重担般，透着一股麻木的认命。

简英杰早已坐在审讯桌后，深蓝色警服衬得他身形挺拔，眉头紧蹙，目光如炬地盯着杨丽。桌上的录音笔正安静运转，红色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着，记录着房间里即将发生的一切 。“你杀你男朋友干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不带一丝波澜，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

杨丽缓缓抬起头，眼底布满红血丝，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杀他？那是他活该 。”语气里的恨意与决绝，让审讯室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

“怎么说？”简英杰身体微微前倾，追问的声音依旧平稳，手指却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等待着她的回答 。

“他吸毒，”杨丽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带着难以掩饰的厌恶，“一开始只是偷偷摸摸，后来越来越过分，欠下了一屁股他永远都还不上的债 。那些催债的人，天天堵在门口，把家里砸得稀巴烂 。”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简英杰抓住关键问题，目光紧紧锁住杨丽，不愿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

杨丽的肩膀猛地颤抖了一下，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想让我去替他还债，让我去那种地方……我只是逼不得已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报警呢？法律会保护你 。”简英杰的语气柔和了些许，试图引导她说出更多隐情 。

这句话仿佛成了压垮杨丽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在空旷的审讯室里回荡 ：“我害怕，我害怕他发现我报警后，会对我下死手，他之前就因为我劝他戒毒，把我打得浑身是伤 。”

“所以你就杀了他？”简英杰的声音再次变得严肃，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

杨丽放下双手，脸上挂满泪痕，眼神却异常坚定：“对，我在他常去的出租屋、酒吧储物柜还有他父母家的老房子这三个地方放了东西，就是让你们知道他吸毒，让他哪怕死了，也得受到该有的谴责 。”

简英杰沉默片刻，伸手按住耳边的对讲机，声音清晰而果断：“她已经招了，带下去吧 。”

“是，简队 。”两名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杨丽，她没有反抗，只是在被带出审讯室时，回头望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

几分钟后，公安局门口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线笼罩着街道 。何清林裹紧身上的外套，快步走到刚出来的简英杰身边，脸上满是疑惑和担忧：“简队，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杨丽既可以不受伤害，而且李白天也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她真的太可怜了 。”

简英杰抬头望着夜空，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如果她当时能鼓起勇气报警，也许事情就会不一样 。法律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一个坏人，但前提是，我们要学会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时间不早了，和你哥回家吧，别让家人担心 。”

话音刚落，何清文便从公安局大楼里走了出来，他身上还穿着警服，脸上带着疲惫却温和的笑容：“小林，别总缠着简队问东问西了，回家了 。”

何清林吐了吐舌头，对着简英杰挥了挥手：“简队，再见！”说完，便快步跟上何清文的脚步，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渐渐拉长，最终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

简英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他紧了紧衣领，转身重新走进公安局大楼，还有一堆案卷等着他去处理，而这起案件背后的无奈与悲凉，却在他心中久久无法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