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警车驶回警局时，夕阳正斜斜挂在西边的天际，将走廊的玻璃窗染成一片暖橙。何清文拎着证物袋快步走进物证科，将装着碎布和指纹载体的袋子轻轻放在操作台上：“王姐，优先化验这两样——碎布做纤维成分比对，指纹尽快录入系统比对数据库，麻烦了。”

王姐抬头看了眼他眼底的红血丝，麻利地接过证物袋：“放心，给你加急，最晚明早出结果。”

何清文点点头，转身走向刑侦办公室。刚推开门，就看见简英杰正对着黑板上的现场示意图蹙眉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听到脚步声，简英杰抬眼看来，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证物袋上，眼神一亮：“有发现？”

“嗯。”何清文走过去，将证物袋放在桌上，“铁皮棚里找到的，淡粉色蕾丝碎布，和受害者裙子材质、花色完全吻合，还有一枚残缺指纹，已经送化验科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小张那边还原了42码运动鞋印，纹路清晰，初步判断是男士运动鞋，磨损程度中等，应该是经常穿的。”

简英杰俯身拿起证物袋，借着灯光仔细看着那片碎布：“蕾丝边缘是撕裂的，不是自然磨损，大概率是争执时被扯下来的。铁皮棚应该是第一现场，或者嫌疑人曾在那里停留过。”他转身在黑板上圈出铁皮棚的位置，“上次初步勘查没重点查这里，差点漏了关键线索。”

“还有土壤样本，”何清文拉开椅子坐下，拿出笔记本，“这次取了周边五十米的样本，已经送去做微量物证检测，看看能不能找到嫌疑人留下的毛发、纤维，或者和受害者相关的其他痕迹。”

两人正说着，小张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鞋印照片：“何哥，简队，这是还原后的鞋印高清图，技术科说这种纹路的运动鞋是去年某品牌的畅销款，本市有三家专柜在售。”

简英杰接过照片，指腹摩挲着鞋印的纹路：“查销售记录，重点排查近一年购买过这款鞋、尺码42码的男性，尤其是居住在城郊或有废弃工地出入记录的。”

“明白！”小张立刻应声。

这时，何清文的手机响了，是化验科王姐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原本略带疲惫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真的？好，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向简英杰，声音里难掩激动：“指纹比对上了！是一个叫赵磊的男人，有盗窃前科，三年前刑满释放，户籍地址就在城郊附近！”

简英杰猛地站直身体，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太好了！小刘，立刻查赵磊的现住址、近期活动轨迹和社交关系；小张，联系户籍科，调阅他的详细档案；清文，跟我去化验科拿报告，然后直接去抓捕！”

夜色渐浓，警灯划破夜空，朝着赵磊的居住地疾驰而去。车内，何清文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指尖轻轻叩击着膝盖，脑海里浮现出小女孩天真的笑脸。他攥了攥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将嫌疑人绳之以法，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警车在一栋老旧居民楼前停下，简英杰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压低声音吩咐：“小刘、小张守住前后门，清文跟我上楼。赵磊有前科，可能携带凶器，注意安全。”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上三楼，根据地址找到了302室。简英杰贴在门上听了片刻，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他朝何清文使了个眼色，猛地抬手敲门，声音洪亮：“警察，开门！”

门内的电视声瞬间停了，紧接着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何清文眼神一凛，和简英杰对视一眼，在门被拉开的瞬间，两人同时冲了进去：“不许动！警察！”

客厅里，一个身材中等、留着寸头的男人正慌慌张张地往阳台跑，正是赵磊。简英杰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按在墙上，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赵磊挣扎着嘶吼：“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犯法！”

何清文走到他面前，拿出那张鞋印照片和碎布证物袋，眼神冰冷：“认识这个吗？废弃工地的铁皮棚里，你的指纹和鞋印都在，还有这块裙子碎布，是你从受害者身上扯下来的吧？”

看到证物，赵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带回警局后，审讯室的灯光亮得刺眼。何清文坐在审讯桌后，将卷宗推到赵磊面前：“说说吧，为什么要伤害那个小女孩？”

赵磊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最终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开口：“我……我就是一时糊涂……那天路过工地，看到她一个人在那里玩，就想抢她身上的零花钱，没想到她反抗得厉害，我一时失手……”

何清文眼神锐利，紧紧盯着他：“失手？现场的争执痕迹很明显，你不仅扯破了她的裙子，还在她身上留下了抵抗伤。你根本不是一时失手，而是蓄意伤害！”

在确凿的证据和何清文的追问下，赵磊终于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原来他刑满释放后一直没有稳定工作，生活拮据，那天看到小女孩独自一人在废弃工地附近，便起了抢劫的念头，遭到反抗后恼羞成怒，对小女孩下了毒手，之后慌乱逃离现场，没想到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审讯结束时，天已经亮了。何清文走出审讯室，看到简英杰正站在走廊里等他，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辛苦了。”简英杰将咖啡递给他，“案子破了，也能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了。”

何清文接过咖啡，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一夜的疲惫。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那些在现场勘查时的细致搜寻，那些熬夜分析线索的疲惫，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